堵在路正中的是個白髮少年人。
左恆見到來人,恭敬喊了聲書翁,有些不明所以。
“來掃塵?”他的目光在左恆腰間的劍上停留一瞬,隨即又轉到被少女搭在肩頭的拂塵上。
左恆點頭,“今天課業就是這個。”
白髮少年人側身給她讓開一條道,“那你去吧,屋子沒鎖。”
於是左恆繼續朝前走,只是走出一段距離後不免有些好奇地回望幾眼——這位書翁先生好好地站在路邊是要幹嘛呢?
但書翁怎麼樣到底不是她關心的事情。
藏書室就在岔路的盡頭,背靠一面山崖。它不比大殿恢宏也沒有偏殿那樣跟前有兩個燃著異火的石墩,只是一間普通而破舊的大屋子。
可能是為了防潮,屋子地基有些高,左恆走上前開門的時候不免要走上兩階臺階。臺階也是厚厚的灰塵,灰上有兩排腳印,一排進一排出,現在她踩上去,又多了一排。
這是得多久沒有人打掃了啊,她想。然後推開了門。
其實玉衡派這種清掃雜活一直是由外門弟子乾的,但除了這次招收他們入門之外,玉衡派已經連續三十年沒有招收到外門弟子了。
倒不是因為沒人來的緣故,每年十年山腳下的人都只多不少,想偷偷上山碰運氣的也大有人在,世道再怎麼變化,人們對於長生的嚮往卻不會變。
只是玉衡派的收人標準向來是以三關為準,千年未曾變過,所謂寧缺毋濫,就是如此。
木屋自然是木門,左恆推開門的同時也驚醒了一屋子灰塵。倒是不知道她手上握著的門環是什麼做的,又沉又重,倒是不太像鐵。
她在門前頓了頓,等到門內灰塵彌散開不少之後才抬腳邁進去。
也不知道屋子到底是如何建得,空間實際要比外面實際要大上許多,屋內常年不見光,越往裡看越是漆黑晦暗。
左恆站在門前往內一點,只接著從門外傳來的光才能看到近處的一些狀況。稍微外面一些的書架子上積塵要少一些,應該是上次白翊過來打掃過。
屋內一共有兩層書架子,左恆的右手邊有內建的樓梯迴廊通向第二層,上面黑漆漆的,書架上有什麼左恆全然看不清。
沒桶沒水,她手上只有一杆拂塵和一塊布,感覺擦起這麼厚重的積灰來有些費力。
她只能先把地上倒騰出一塊還算乾淨的地方,然後從比較低的書架子上一本一本將書拿出來,抖落書脊和書頁上的灰塵,把書放到那塊還算乾淨的地方。
她將拂塵揪到書架多餘出來的空隙裡,然後再猛地抽出,方法粗暴了些,有效是真的有效,她如此反覆幾次之後,書架上被擦過的地方明顯要比未被擦過的地方乾淨了一個度不止。
積灰難除,勉強擦乾淨之後,左恆把書放了回去。
她還特地掃了一眼書的名稱,是幾個古樸大字。
比較尷尬的是,這幾個字瞧著很簡單的字她看起來並不認識。
帶著幾分不信和好奇,半蹲在地上的少女翻開了書,書頁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字,偶爾有異常抽象的圖解。
一本書,她極為迅速地連投翻到尾,沒有一個字是認識的。
她翻開了第二本書,也是一個字也不認識。
可是她明明已經識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