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趕緊偏頭閃開,低聲用家鄉話罵了一句不知道什麼。
左恆一拳打在瞭如龍鱗般的樹皮上,老樹枝葉搖顫,抖落簌簌松雪。
到底是跟腳不凡,這時白袍小少爺已經全然調整過來,眼疾手快,唰唰唰三張靈符貼在了左恆身上。
他手上掐了個決。
符紙轟然炸裂,巨大風力震得左恆在回退數十步後猶有些踉蹌。
少年像倒糖豆般吞掉一整瓶丹藥,隨手丟掉了上好白玉雕成的藥瓶。
他擦了擦嘴,迅速向後急退拉開一段距離,堪堪停在了山崖邊,原本泛著青紫的鼻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那就不廢話吧,我認真了。”
話音方落,不斷有半燃符紙飄蕩而起,圍繞在少年身旁。他瞳中也似符紙一般,亮起了晃動如蛇信的微笑火苗。
南域白家屬雜家一流,道術儒法武功皆有所涉獵,而最擅長的則是,使術御物。
白翊雖然併為納氣入體,但生來的天賦卻使他在化凡這個階段中能夠不需催動靈氣便觸發低階符紙上寫的法咒。
難道這麼大個白家還會缺少低階符紙不成?
不斷有符紙在左恆身邊、腳下炸開,驚雷與煙霧齊衝,火焰與泥沼共燃。
每次她前進,不是突然破土的藤蔓就是轟然隆出的土牆出現阻擋。
總會有什麼拖住左恆的步伐,她與白袍少年的距離並不遠,但也始終無法拉近。
“可能你確實有點本事,但你面對的是我。”他這樣說著,手中摺扇如石般擲出。
左恆在閃躲那些不知什麼時候會炸開的繁多符紙時本就有些麻煩,又要提防他手上回反覆擲出收回的鐵骨折扇,不被雪亮如刀刃的排扣劃傷,更是顯得束手束腳,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失了方寸,有勢頹落敗之象。
她近不了白翊的身,就意味著打不到對方,反而會被一直消耗體力。
但在最初的慌亂之後,一直在尋找出劍機會的少女很快就適應了白翊的戰鬥節奏,躲避符紙的步伐不再雜亂,而是在符紙炸開下一秒斷然離開原地,另換它處。
左恆在大腦轉得飛快,她在分析,分析白翊周圍向她衝來的符咒會在什麼地方炸開,她又該在什麼時候躲,把哪個安全的地方當做落腳掉。
白袍眼中有火苗飄搖,進退有距,從拉開兩人的距離開始就掌握了戰鬥的節奏。
而左恆眼中只有一片茫茫,這片茫茫之中只見少年一人。
如果此處有人旁觀,定會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少女沒躲避一次腳下或者身旁爆裂開來,無處不在的半燃符咒之時,她與白袍少年的距離都會比之前稍微拉進上那麼一小點。
而只要拉進了,就再也沒有遠下來的道理。
等白翊發現的時候,他和左恆幾十步之遙的距離已經縮短了一小半。
山崖就只有那麼大的地方,再刻意拉開說不定反而會因為在危崖邊而心生忌憚,束手束腳。
把低階符紙不當符紙用的白小少爺哼了一聲。
連著有數十聲爆鳴在左恆腳下炸開,突然變得密集而猛烈的攻勢將她逼退幾步。
白翊乘機掐了個手訣。
有符紙顫巍巍飄向左恆,一反此前的迅猛銳利。
符上雷電乍作,有湛藍電光將持劍少女團團包圍,連帶後路一併鎖去。
“你現在認輸賠罪我還能當你沒有冒犯過我。”
白袍少年甚至帶著幾分平靜地陳述了他眼中的事實,“我還存著幾萬張符紙,符紙用完了我還有封在玉筒裡的一次性法術,法術用完了我還能丟靈寶,但是你什麼也沒有,就算是耗著我也能把你耗到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