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顯真的視線,白翊的臉立馬就拉了下來。他先是甩開了沈薔的手,冷哼一聲,接著將與他並排的宮天傲擠到了一邊,撣了撣衣服後一個箭步趕在了眾人之前。
紫衣少女心中暗惱,面上卻做出一副抱歉模樣陪笑,似乎突然大發脾氣的人不是白袍少年而是她一般。
她細聲對宮天傲說了聲抱歉,後者卻全然沒有介意的樣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她,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真是公主啊?”
紫衣少女不明所以,笑容也有些僵硬,“當然?這還有假?”
從小到大最多見個鄉紳地主小貴族的莊稼少年想起她之前送的那碗飯,有些赧然,頗不自在地撓了撓耳朵根,“那你真的很好啊,很善良。”
他這副傻愣愣的模樣和王城中的貴族青年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沈薔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他逗笑了,撲哧一聲,“那當然。”
離所謂的弟子房還有些距離,白翊一個人走在最前,沈薔和宮天傲兩個人在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再後面一些的矮子和瘦子誰也不理誰。
左恆跟在最後面,將前方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她還在想之前第三關的事情,想掌門人的那麼鏡子。
嚴格來說她算說謊了,但是掌門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反應,那麼她是不是能大膽假設一下,那面能分辨人是否說謊的鏡子是假的呢?
左恆只是猜測,不敢肯定,畢竟誰也不知道測謊的標準是什麼。可是她先前遇到的那麼多厲害的人裡,會讀心的,也就只有一個喜歡喝酒的老人。
難道一面鏡子要比隨手一揮就能平地起山水的老人還要厲害嗎?這是她所想不通的。
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弄清楚才好。
她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法寶。
思索了一路,弟子房也就到了,二十來間屋子錯落在半山腰各帶有一個小院子,離得不遠也不近。
白翊二話不說就開啟了最外面那間屋子的院門走了進去,也只有這間屋子是離山道和兩儀場最近的,其它都要遠些。
沈薔也眼疾手快,找了間稍微靠後的屋子走了進去。
倒是宮天傲的選擇很有意思。草鞋少年選擇了一間離大慶公主最近的屋子,雖然靠得有點後。
矮子是隨意選的,竹竿似的瘦子則是選了一間離目前已確定眾人比較遠的偏僻屋子。
等到其他人都確定好了,左恆才開始選。她想離得遠一些,僻靜的地方好練劍。
綁著半截馬尾的少女朝山道里面走了許久也沒找到自己中意的地方,可前面確確實實沒有屋子了。
不見弟子房的蹤影,腳下的小道卻還在綿延。
既然前面還有路,那就走吧。實在找不到就原路折回,選之前那間看起來稍遠的那一間。
路的盡頭是陡崖上的一塊巨大凸出,說是凸出,叫做小山頭更為恰當,一間帶院小屋下來,門外還有不少空餘地方。
這間屋子與她此前所見的弟子房沒有差別,只是破敗許多,屋簷上的瓦破了幾塊,牆角有不少青黑苔痕,牆面上上好漆也斑駁脫落,一看就是久未有人來居住照料。
就破敗而言,倒是和她家老屋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
院前不遠是一棵枝幹虯勁的老松,樹皮如鱗,雪蓋之下隱有蒼翠。
鬆下一口井,井邊是上邊麻繩早已腐爛的破舊木桶。
左恆將木桶拋了下去,沒聽見水聲,倒是過了很久才聽見東西落地的沉悶聲響,原來是口枯井。
崖前風大,少女在松下,頂著一頭簌簌落雪朝遠方群黛看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