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我等沒有做好變天的準備嗎?”手持拂塵的道人眯起眼睛,語氣相當不屑,他甚至都沒有看一眼人群中的僧侶,而是將目光緊緊鎖在了有些色變的花魁身上。
“小師兄怎麼看?”他忽地問了一句。
周圍人聲嘈雜,可左恆偏偏就有一種對方是在問她的感覺。她暗自環視一圈,周圍能稱得上是“小”的只有她一人。
但是她摸不準小師兄是個怎樣的稱呼,只裝作全然是狀況外,觀察著和尚與那花魁接下來的舉動。
既然那突然冒出來的和尚如此說,女童猜測那個顏色豔麗的花魁可能不是人,而是一朵牡丹花變成的妖精,或者是偷走牡丹花的妖精。至於為什麼不懷疑對方是普通偷花賊,誰讓出來的是個看不出深淺的和尚,而不是抓小偷的官兵呢。
只是周圍的議論聲很有意思。街上的人好像對妖怪仙神一事見怪不怪,語氣裡更多的則是興奮和事件發展的好奇。
“小師兄不說就算了。”道人不急不惱,淡淡道,“但容我奉勸一句,快變天了,久待只會深陷泥潭。”
左恆這才抬起頭來,倏地看向出聲的道人。道人朝她微微頷首,隱入人群之中,再不見蹤影。
女童這才感覺,從歧縣開始,到後來老人說的那些話其實和自己並不是沒有半分關係——都是在所謂的棋局上面,最多隻是位置和所受波及不同而已。
現下的問題有兩個,一個是變天代表什麼,是否會對他們去古泉產生影響;二是那聲小師兄到底有什麼含義,她左恆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在這盤老人所說的棋局上。
在她思索的這片刻,場上的局面已是瞬息萬變。
黃袍僧人手拈金色佛印,只在胸前輕輕一壓,便有金色小山的虛影從天而下,直直壓在了花魁身上。幾人抬著的擔子頓時塌下,原本簇擁著美貌女郎的人也急忙作鳥獸散。
前一秒還風光亮麗的花魁娘子眨眼便已狼狽不堪,一雙赤白胳膊裸露出來,上面竟隱隱生出了枝葉。
群眾頓時譁然。
“因當今聖上乃天命所歸,宮中龍氣甚重,爾類小妖才能誕生靈智,可爾不但不知感恩,更是逃出宮闈,意圖攪亂人間。如今我出門擒拿你皈依,可有什麼怨言?”
花魁娘子含淚點頭,“無,大師佛法無邊,竟教人及時醒悟,頓生向善之心,奴願意皈依,好好服侍皇上。”
看向那名僧人頓時多了幾分敬仰與尊敬,甚至已經有人小聲詢問起了他的來歷。
一句話,一掌,對方甚至連掙扎反抗都沒有,可怎麼看那個牡丹花妖怪都沒有幹什麼壞事,所謂的收妖未免太過簡單草率。
左恆下意識皺了眉,也不關心接下來事態會如何發展,在人群裡搜尋起晏橫舟和阿娜來。她沒忘記自己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去劍館看看別人是怎麼練劍的。
消失在人群中的道人不知道又從哪兒冒了出來,冷笑著問道:“是不是覺得這個妖收得很沒有腦子?”
左恆下意識點頭,又覺得不對,趕緊看向再度出現的道人。
道人兩眼一翻後還是那副冷臉:“非以明民,將以愚之。”
說完他又擺擺手,“礙眼,小道走了,小師兄一路珍重。”
“......留步。”左恆開口,“知道教劍術的地方在哪兒嗎?”
女童沒有在人群裡面找到晏橫舟和阿娜。
差點再次從人群中消失的道人腳步一頓,有些錯愕“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