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地方待慣了的人,突然來到像太安城這樣的大城市難免會有些俗稱沒見過世面的好奇與不適。
左恆走在前頭,晏橫舟緊緊跟在後面。兩個人都是知曉剋制的人,自然不會身邊路過的不少新鮮玩意誤了正事,但下意識被吸引住目光還是有的。
比如頭上纏著好幾圈布的綠眼睛商人和他身後跟著的不像驢子也不像馬的奇怪生物駱駝,比街邊就有的賣藝人和來回挑擔跑的小販,再比如酒樓上的隨風揚起的粉紗與隱約可見的曼妙舞姿......這些都是歧縣沒有的。
他們只是在街道上走了個過場,就見識到了不少新東西。
太安的城牆高大氣派,就是出城的時候也有規矩,商人行這邊的門,普通人行另一邊,達官貴人又是另一道氣派大門。還專門有身披銀甲的兵士守著,不讓絡繹進出的行人太過雜亂無序的同時收納出入費用。
可能是鑽在人群裡頭不起眼,也可能是這兒的規矩是不收取孩童出入的費用,左恆和晏橫舟很快就出了城。
太安城的外面也不像歧縣,就直接是林子和林子中間特地開拓出來的縣道了,反而是叫賣的,茶攤......城裡頭有的城外一樣不少,甚至還有賣春花的少女,在人群裡頭廢了很大力氣擠過來問他們要不要買花。
要花自然不要,訊息卻剛好打聽。左恆摸出一粒銅板交給比晏橫舟要高出一個頭的少女,朝她問起了驛館的方向。
穿著粉衫羅裙的少女接過錢,抿唇一笑,指了指西邊後朝晏橫舟懷裡塞了幾朵花後鑽入人群。
晏橫舟鬧了個大紅臉,只覺得這不但風氣開放,連女孩子都這麼大膽——他收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左恆。
左恆沒管,直接拉著他朝賣花少女指著的方向走去。
......
......
驛館前有盞燈,燈籠上寫了個大大的“驛”字,應該是供夜裡前來歇腳的人方便。
站在驛館門前,手裡拿著花的晏橫舟還是有些不自在。
“我進去問問,你在這裡等我?”左恆問他。
晏橫舟迅速點頭,看著左恆進了驛館。
他還在思考該怎麼處理掉手上的花才能顯得自己不那麼失禮,畢竟是人家送的一片心意,總不能白白丟在腳下,任車輪和腳步踐踏吧。
打量了周圍好久也沒有找到合適放置地方的小讀書郎眼睛一亮,忽然就注意到了那個燈籠。
他小跑幾步,踮著腳準備把花插在燈籠上面,想著說不定會有喜愛這些花的人將它拾走,一聲好奇的詢問就在旁邊響了起來。
“這些花可以給我嗎?”
踮著腳的晏橫舟差點給嚇崴了腳,手上的花也丟在了地上。一旁出聲的人趕緊扶住他,待他站穩後才撿起地上的花,又問了一遍:“這些花可以給我嗎?”
晏橫舟吞吞吐吐不敢正式對方——出聲的是個綠眼睛姑娘,五官深邃,頭髮有些卷,烏黑的像是墨水裡撈出來一樣,她手上正拿著掉落在地上的幾多串成手鍊的雪白玉蘭,笑岑岑地朝這兒看。
“可,可以。”艱難的思想鬥爭之後,晏橫舟點頭同意。
他以為對方討要過花之後就會離開,沒想到對方卻湊得更近了,開口便道:“小郎君怎麼一個人在這兒?沒旁人陪著嗎?”
晏橫舟:“......”
他哪裡知道,大唐本就風氣開放,自從當今的聖上,千年未有一例的女皇登基後,更是不乏女子入朝為官,大唐的姑娘膽子本來就大得很,更何況站在跟前的還是位風氣更開放的大唐友邦的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