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思!”
于謙當即出聲,語氣有些急切。
同時心中也略感不舒服,這道旨意姬瑤壓根就沒跟他商量過。
以他的聰明才智,瞬間就明白了這東廠的權力之大,並不下於錦衣衛,甚至猶有過之。
具有獨立刑獄審訊之權,不受任何省臺軍府的節制!
這即是意味著東廠只對皇帝負責,不經司法機關批准,即可隨意監督緝拿臣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東廠的存在不但是對朝廷司法制度的一種破壞,更是懸在他們這些臣子頭上的一把利劍,亦是皇帝集權的一種方式,無人甘心樂見其成。
身為丞相,于謙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自然不願意見到這樣可以說天生與百官處在對立面的機構誕生。
右相傅宗書是一個年過不惑的中年人,相貌堂堂,儀表不凡,周身散發著一股溫文儒雅的書卷氣。
此時也跟著站了出來,進諫道:“陛下,錦衣衛本就身負監察之責,您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呢?”
“是極,是極,還請陛下三思而行!”
見到兩位大佬帶頭反對,其餘文武當即跟著連連出聲附和,沒人想要自己的腦袋上再多個讓他們寢食難安的婆婆出來。
姬瑤眼神淡漠地掃視了一圈強烈反對的諸臣,又看了眼從始至終都臉色不變、泰然自若的厲煌天,淡淡開口:“單憑錦衣衛,對於整個天下的監管未必能做到毫無疏漏、萬無一失,前車之鑑,其尤未遠,諸位愛卿,爾等能保證將來不會再有重蹈覆轍的一天嗎?”
她雖語焉不詳,但明眼人都心知肚明,姬瑤話中所指無疑便是姬擎蒼李代桃僵一事,只是礙於皇室顏面,未有明言罷了。
當年姬擎蒼便是直接策反了錦衣衛指揮使張召重,致使景帝變成了“瞎子”、“聾子”,方才能夠使得陰謀得逞。
現下姬瑤亡羊補牢,再立一東廠與錦衣衛分庭抗禮,相互監督,避免重蹈覆轍,亦是人之常情。
這一下,于謙等人倒是不好再直言反對了。
畢竟姬擎蒼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再加上姬瑤初登大寶,正是需要立威之時,他們若是繼續不依不饒恐有損其威儀。
于謙與傅宗書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的眼神……也罷,今日乃陛下登基之日,便遂了她的意,至於這東廠,以後再暗施壓制便是。
見兩位大佬沒再出言反對,其餘之人也只能無奈地偃旗息鼓。
姬瑤眼神凜然,心中卻暗暗鬆了口氣,隨即將目光落到了厲煌天的身上,語氣平靜中透著威嚴:“忠勇伯何在?”
厲煌天嘴角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踏前上前,朗聲道:“微臣在!”
姬瑤美目流轉,定定地看著他,玉容之上不禁顯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忠勇伯聽令,朕敕命你提督東廠,望你能夠精心謀事,毋枉毋縱,不負君恩。”
“唰!”
登時一大片目光匯聚到了厲煌天的身上,意味莫名。
羨慕、嫉妒、善意、兇惡、審視……不一而足。
厲煌天恍如未覺,緩緩拜道:“微臣領旨!”
隨即身姿挺得筆直,如同一柄沖霄利劍,直刺蒼穹,雙目神光湛然,聲音鏗鏘有力:“臣今立誓——東廠當為吾皇親衛,上執陛下之耳目,監察文武百官;下掌朝廷之雷霆,肅靖江湖武林!”
姬瑤一拍龍椅,高聲讚道:“說得好!朕果然沒有選錯人!”
眾人看著那道器宇軒昂的身影,有人滿臉不屑,也有人心生忌憚。
如紫禁一戰的親歷者,對於厲煌天便沒有絲毫的輕視,實在是那一夜對方帶給了他們太多的震撼,即便朱無視等人亦不存小覷之心。
于謙目光復雜,他能夠感受到姬瑤的堅定,因此也便沒有自討沒趣地再次出言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