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煌天忍不住搖了搖頭,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心底頓生震驚。
在一個八歲的小丫頭身上,他竟然看到了皇者之氣,雖然微弱,卻實實在在。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奇妙非常,幾乎讓他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但那股震懾人心的儼然氣度卻做不了假。
這讓他難以置信。
白雲飛凝立場中,表情冷漠,威嚴的眼神掃了一眼葵花老祖,低沉著聲音命令道:“木公公,放了她們。”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喙的堅決,神色嚴肅,氣勢凜然,令人下意識地忽視了她的年紀。
葵花老祖眉頭緊皺,不甘心地道:“小主人,婦人之仁貽害無窮,切不可心慈手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今老奴傷勢未愈,隱藏行跡乃為當務之急,依老奴所見……”
白雲飛目光倏然一凝,語氣愈發平淡,但其中隱含的怒意卻令在場眾人禁不住心頭一跳:“木公公,怎麼,本宮說話不好使了麼?還是吾父已死,我這個黃毛丫頭就不被你放在眼裡了?”
葵花老祖當即臉色一變,“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低垂下首腦恭聲道:“小主人折煞老奴了,木葵萬萬不敢執此大逆之念!”
白雲飛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聲音微緩:“本宮自知木公公你忠心耿耿,然無嗔大師三人與我等有恩,豈可行那恩將仇報之舉?如此,與那卑鄙小人姬擎蒼又有何異?木公公此舉是欲陷本宮於不義啊!”
葵花老祖頓時連連叩首喊冤:“小主人冤枉老奴了,老奴只是擔心他們萬一洩露了我們行蹤,引來姬擎蒼的人,會傷害到小主人……”
白雲飛袖袍一擺,姿態威嚴,倏然打斷了他:“那又如何?吾皇家行事,自當堂堂正正!自先祖武王立國開始,從來都是秉方正之心,事堂皇之行,後輩常戒之,何曾有過恩將仇報、過河拆橋之舉?”
語氣漸漸高亢起來,臻首傲然揚起,目光睥睨,如鳳凰翱翔於九天,高高在上。
“若當真因此為姬擎蒼手下爪牙尋到,便是我姬瑤命當如此,生死有命,何怨之尤?”
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慷慨激昂,令人悚然動容。
厲煌天不由側目,只見眼前少女目光灼灼,玉容凜冽,氣度威嚴,如皓皓明月,高懸九天,凜然不可侵犯。
頓時一改往日裡的印象,暗讚一聲“巾幗不讓鬚眉”。
小小年紀,竟已現崢嶸!
“原來她的真名叫做姬瑤……”厲煌天心中暗暗嘀咕。
聽到白雲飛,不,姬瑤的話,葵花老祖臉色陣青陣白,但身為主子的她既然話已至此,他自然只得遵從。
“木葵尊令。”
言罷,收起架在二女腦門上的利爪,躬身而退。
“咳咳……”
無嗔大師忽而猛烈地咳嗽起來,口中咳出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顯得萎靡之極。
“大師……”
姬瑤不由上前一步,眼中透出慚愧與擔憂之色,想要上前,又躊躇不定。
“師父……”
程靈素哽咽著努力扶住師父,只覺往日裡若大山一般沉穩的師父此時卻彷彿沒了骨頭,軟軟地倚靠著自己,幾乎全憑她與蓉姐姐的攙扶才能勉強站穩。
無嗔大師確實已經渾身無力,葵花老祖的一掌不但將他全身經脈震碎,一身真氣亦被打散,此刻已然如同廢人。三分之一的重量都壓在了小丫頭身上,但程靈素死死咬著貝齒,哪怕小臉漲得通紅,也沒有絲毫鬆懈。
另一邊承擔了三分之二重量的端木蓉同樣吃力,但更難受的是她的心靈,如萬蟻噬咬,鑽心剜骨,眼眸中的恨意與怒火,猶如實質,透射而出。
“真不應該救你們這些狼心狗肺之徒!”
端木蓉幾乎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語氣中的寒意比之九天寒冰尚冷三分,令人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