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萬露那樣的商業藝術家不同,這是她的作品第一次以這種形式進行拍賣。雖說以金錢去衡量藝術並不恰當,但起碼也證明瞭藝術家的部分價值,尤其是她這種剛剛嶄露頭角的新秀。
目前拍賣價已經到了六位數,坐在許浣溪前面的陳落姝輕輕抬手舉牌,將價格直接加到了七位數。
這回的加價可不少,會場內只剩下零星的幾人競價,都被陳落姝壓下風頭。
主持人已經開始敲錘,許浣溪暗自思忖待會兒恰好可以借她拍下展品的機會和她“交流交流”。
在主持人即將敲錘第三次時,會場最前排的位置卻有牌子舉起,這一次直接將拍品金額提升至五百萬。
五百萬在古董拍賣中不算什麼大數字,但在現代藝術品拍賣中已經算是一個較高的金額,尤其是許浣溪這種不算特別出名的藝術家。
全場已經有了交頭接耳的窸窣聲。
陳落姝擰起眉,她才不想給那女人的破東西花這麼多錢,可要不是......
算了,這次有哥哥支援,買也就買了。
她加了五十萬,舉牌。
下一秒,剛剛報價五百萬的男人卻是不緊不慢地起身,語氣溫和而又平靜,像是在彙報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
“抱歉,是我沒有補充完整。剛剛我方的報價,是五百萬美金。”
原本喧嘩漸起的會場,一時間鴉雀無聲。
許浣溪怔住,和會場的所有人一樣,她的視線投向那個男人。
穿著規整的西裝,態度也很謙遜,顯然是某位無暇到達會場的富豪派出的經理人。
主持人也愣了愣,隨即強壓下驚訝道:“五百萬美金,摺合人民幣約三千六百萬,還有更高的報價嗎?”
這次,所有人看向陳落姝,畢竟在剛剛的拍賣過程中,她一直顯得對這個作品頗為青睞。
可陳落姝的臉色徹底僵住,手指緊緊攥住了競拍牌,指關節處近乎發白。
她哪裡承受得了這種目光,強咬著牙就要不管不顧地加價。倒是身邊的馮珂按住了她要舉牌的手,沖她輕輕搖了搖頭。
主持人準備落槌。
在眾人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之際,經理人再度謙遜地發言:“剛剛受到委託人所託,願意追加三千萬美金,用於建設一座中型藝術館,專門收藏並展出許女士的雕塑系列作品,我方歡迎感興趣的策展人合作。”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該藝術館屬於半公開性質,展出的所有收益所得都將捐贈慈善事業——以許女士的名義。”
如此一來,這件拍品的競拍成交價疊加為兩億五千萬之多,創下現代雕塑藝術拍賣最高價之一。
眾人咂舌,終於有人發現了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的許浣溪,會場內響起了經久不絕的掌聲。
許浣溪只得站起身鞠躬致意,同時也沒忽略前面那道充滿怨毒的眼神。
待到拍賣會結束,許浣溪原本想著要和陳落姝過過招,卻被聞訊而來的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人前來恭喜,甚至有記者已經趕來,想要採訪她拿到第一手訊息。
車輛內,陳落姝恨恨盯著被人群簇擁的聲音,語氣中滿是不快,“憑什麼?她也配?”
坐在她身邊的馮珂一直靜默著。見馮珂沒有和她一起討伐許浣溪,陳落姝心有不滿,但還是壓著火氣道:“剛才謝謝你了,珂珂。”
馮珂心中輕嗤一聲。
這個蠢貨,當時還沒看清形勢,不管不顧要加價,到最後恐怕更難收場。
能給出這個價,又是給名不轉經傳的小藝術家投資辦藝術館,除了那個人以外,還有誰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
馮珂在來京市前,對許浣溪和時越之間的往事只瞭解一點,加上陳落姝又經常在她面前貶低許浣溪,她之前還真以為這是一個愛慕虛榮的金絲雀兒而已。
但那天在藝術館一面之緣,倒是讓她松動了之前的印象。
在黑暗中,她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被眾人簇擁的許浣溪。她回答別人問話時神情淡淡,似是看不出有多欣喜的情緒。
然而,隔著如此之遠,許浣溪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毫無徵兆地與她對視了。
馮珂沒來由地緊張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