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原來的關繫了。
她如果不喜歡之前那個的身份,那就換一個。
無論如何,她只要在自己的身邊就好。
她的步伐如同沒有力氣的木偶,直至停在他面前,低垂著頭,遮住眼中的情緒。
視野裡,出現了一雙手來接她,是時越伸出來的、一雙會將她拉入準備好的牢籠裡的手。
許浣溪的身體靠近他,幾乎是貼在他的身側,涼薄的風吹拂過她的發絲,像是要緊緊捆綁住兩個人。
她抬起手腕,準備搭上他的手心。
然而下一秒,她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沙啞而又清晰,說出一句極為怨毒的話。
“時越,你記住,我死了一定就是你逼死的。”
時越的手僵在空中,愣住了。他皺起眉,盯著許浣溪那張柔美的臉看,嘴唇微微抿起,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許浣溪沒有等他有所反應,也沒有給他任何有反應的時間。她迅速轉身,毫不猶豫地邁開步伐,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跳入海中。
她身體劃過空中,迅速跌入那片漆黑的海水中,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消瘦的身量甚至沒在遼闊的大海中激起什麼波浪來。
時越的伸出去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抓住她,就這麼停滯在半空中。
在一陣嗡鳴聲後,他的世界突然變成了靜音。
身後目睹這一切的手下跑了上來,詢問他要不要立即下海營救。
然而他的瞳孔罕見地放大,看著這些人的嘴皮翻動,很焦急地對他說些什麼,但是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像是什麼東西在轟然崩塌。
他茫然地看向海面,一陣微風吹過,帶起海浪的波動,而許浣溪跳海的地方,只有一片平靜,似乎吞噬一個人在這片遼闊的海域上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然後,他的目光所及之處也全都變成了白色。
只有許浣溪說的那句話,擴散成無數條字元充斥在他的腦海中。
“我死了,一定是你逼死的。”“我死了,一定是你逼死的。”
“我死了,一定是你逼死的。”
如同黏膩的觸手一般將他綁住,拖拽至深不見底的泥沼中。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劇烈搖晃,他的世界變得支離破碎,崩潰直到傾覆,再也無法承受任何的重量。
在即將窒息的那一刻,他才恍然意識到,剛才的那一幕,註定會成為他一生之中的夢魘。
冰冷的海水迅速包裹住許浣溪的身體,入水的那一刻,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深不見底的黑暗讓她心跳驟然加速。
她緊閉著雙唇,但還是有部分的海水嗆入肺部,讓她一時有些窒息。只能憋住氣竭力忍住那股瘋狂滋生的恐慌感,拼命讓自己保持冷靜。
她只會一點蛙泳,不擅長在水中游動,尤其是在她有意想營造出跳海赴死的場面,只能先保持不動的姿勢。
等到口中和肺部的空氣所剩無幾,求生的本能終於迸發出來,她試圖用手腳劃動水面,卻發現每一次的動作都變得無比沉重,自己根本無法控制身體的運動。
海水刺骨的寒冷讓她感到渾身無力,空氣的稀薄也讓她的肺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的頭腦開始昏沉,視線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