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頂層甲板聚會的人非富即貴。聽他們三三兩兩地高談闊論,對於許浣溪來說無疑讓她的心情變得更差。
她俯下身,看向最底層的甲板,下面好像正在舉行著什麼雜技表演,圍了一圈的遊客。
想了想,她提起有些礙事的裙擺,從緊急出口的位置一鼓作氣地跑到了一樓。
越往下走,氣氛明顯要比上面要鬆散隨意許多。
許浣溪剛轉到甲板一樓的拐角,便聽到一陣掌聲和歡呼聲。順著聲音走去,果然有幾位身著亮麗服飾的表演者圍成一圈,表演著驚險的雜技。
她看得出神,目光隨著一位表演者高高躍起又穩穩落地。
不過她來得晚,只能站在最外圍的位置觀賞。恰逢在這個位置,聽見了在角落的講話聲。
許浣溪下意識地轉頭看去,是幾個穿著制服的船員,正圍在一起抽煙閑聊。
“你聽講未?碼頭嗰邊啲漁船好似又接咗幾單,照舊,無需實名資訊,收咗錢就咩都唔問。”
你聽說了嗎?碼頭那邊的漁船好像又接了幾單,無需實名資訊,收了錢就什麼也不問。)
“啊?仲敢咁囂張?最近唔系查得好嚴咩?”
還敢那麼囂張?最近不是查得很嚴嗎)
“嚴歸嚴啦,但總有啲人托熟人走得掉。呢啲船通常夜晚先開,直達附近啲偏遠小島,啲遊客同船主各取所需。”
嚴歸嚴,但總有人托熟人走得掉。這些船通常在晚上才開,直達附近的偏遠小島,遊客和船長各取所需。)
“嘖,呢啲船老闆真繫好大膽。”
這些船老闆真的很大膽。)
他們說的粵語,許浣溪只能聽懂一丁點兒,但從依稀的只言片語中可以捕捉到一些資訊。
無需實名資訊,偏遠小島,夜晚出發。
這些詞彙在她腦海中快速拼接成一幅畫面。
她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指尖輕輕摳向掌心,心跳不由得加快。
視線投向遠處廣闊無垠的黑色海面,點點星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波間,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是了,她怎麼能忘記。
維港作為最大的自由通商口岸,每天會迎來數以萬計的船隻與遊客。
而龐大的人群中,必然會有魚龍混雜的現象存在。
許浣溪輕輕咬住下唇。
先前她都是在思考該怎麼轉移財産,對於個人要怎麼離開一直沒有好的方案。
她知道以時越的手腕,但凡是用官方渠道離開,就一定會被上報和攔截。
而今天聽到那些船員的對話,總算是給這件事提供了一些較為明朗的脈絡來。
她在思索的時候,一陣熱烈的掌聲忽而響起,原是雜技表演結束。
許浣溪轉身離開,緩緩走上樓,然而她的腳步卻比來時更加輕快。
等回到宴會頂層時,時越已經在找她了,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她身上,微蹙起眉頭,走上前來低聲問:“怎麼跑開了?”
“樓下有表演。”許浣溪抬頭看他,臉上掛著和平日裡別無二致的淡淡微笑。
時越蹙著的眉頭仍未展開。他的目光從她臉上滑過,彷彿想透過她平靜的表情找到些什麼。
片刻後,他問:“表演好看嗎?”
許浣溪點點頭。
這時,第一束煙花劃破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