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越的眼眸深如黑潭,他看明白許浣溪心中所想,冷哼一聲道:“不然你又說我把你拋下,最後還得賠償你。”
他這話聽起來可別扭極了。
於是許浣溪笑著道:“怎麼,時少爺連出這點血都不願意?”
“那也得出在該出的地方,而不是出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時越甚至沒有去看那個礙眼的人,只睨眼看著那個礙眼的購物袋。
對著“無關緊要的人”又是給買校服、又是買手機的,他和許浣溪相處這麼久,她什麼時候給自己買過東西了?
越是這麼想,心頭的怒火就燒的越旺。
他剛才跟在兩人的後面,想要看看池秋到底會不會以這樣滑稽的方式送許浣溪回家。結果就目睹池秋給許浣溪披上衣服,兩個人還離得那麼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真想一腳油門踩上去將池秋撞死算了。
等到了大路上,他索性將車停到一邊,步行跟著兩人走。然後就看見兩人走進商場,出來後手上拎著個手機品牌的袋子。
他再不出現,許浣溪怕不是要用時家的錢給池秋買車買房了。
時越懶得再停留在這樣的場合,便拉著許浣溪的手腕掉頭離開這裡。力度有些大,許浣溪踉蹌了幾步才跟上。
他明顯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便有意地放慢了步調。
池秋目送著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捏緊購物袋。而許浣溪在時越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扭過頭,對他眨了眨眼,做出一個打電話的手勢。
他記得,許浣溪在驗機的時候,似是隨意地開啟了什麼應用。
兩道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池秋低頭,將手機拿出來開啟鎖屏,備忘錄的介面甚至沒有退出。
上面是一串電話號碼。
池秋站在街邊,站立了十分鐘之久,心中做出決斷後,轉身走向商場。
剛才的專賣店已經是即將關店的狀態,所以當他再度進入的時候,店員提醒道:“先生您好,我們已經要歇業了。”
池秋的眼簾低垂,他的聲音很輕。
“抱歉,我想把剛才買的手機退掉。”
12999元,對時越來說,可能在外面吃一頓飯的錢;對於他來說,是媽媽三個月的醫藥費、妹妹一學年的學雜費。
自尊這種高貴的東西,他實在很難去擁有。
店員有些詫異,畢竟在兩人走後,她與同事之間已經八卦過這兩人的關系。
女人的衣服都不用細看就知道是頂級的材質,而這男孩卻穿著磨到發白的校服。加上兩人之間的年齡差異和男孩優越的容貌,他們早就篤定了兩人是那種不正當關系。
富婆帶著小白臉來豪擲千金,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店員露出瞭然的微笑,“實在抱歉,退款的話就只能退回支付的那個賬戶中。”
“...好。”池秋沒有再多說,離開了這裡。
街外車水馬龍,夜上闌珊。周圍是高聳入雲的大樓,他站在自己的腳踏車旁,渺小的像是一塊砂礫。
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後,他開啟手機鎖屏,設定了鎖屏的密碼。
——他和許浣溪第一次遇見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