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石安事先派灰耳走過密道,知道從密道轉紅湖的時間,今夜帶人趕路,雖然慢了一些,卻也大差不差。
離目的地越近,謝石安越發警覺。
不知道,京城的人,在知道他們謝家又消失了,會做何想法?想來,肅宗是要暴怒了吧。想到這裡,謝石安微微一笑,走出了船艙。
謝松見長子出去,也跟了上去,兩人並排站在快船的船頭,望著黑沉沉的湖水,看似無邊無際,卻總會有個終點。
他們謝家,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不知道賢妃她……”謝松想起來了宮中的妹妹,心知謝家這般離開,妹妹多半是討不了好的。
“這會兒父親倒是心軟了,”謝石安因母親的死,對父親十分不客氣,這會兒見他貓哭耗子假慈悲,心知更是帶了幾分不滿。
“哎……”謝松知道,長子前些年放浪不羈,胡亂度日,皆因自己再娶了小傅氏之故。可是謝纖柔進宮為妃,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形勢之下,謝家的女兒,不得不進宮,不得不為妃。她沒得選,謝家也沒得選。現如今,謝家跑路了,那留在宮裡的賢妃,她該如何自處呢。
“賢妃自裁了,”謝石安從袖中拿出一個字條,遞給了謝松,“京城傳來的密信……”
謝松捧著字條,眼淚抑制不住地墜下。
他記得,粉凋玉琢的妹妹,甜甜地站在紫藤花架下喊他哥哥。他記得,為了謝家上下,青春年少的妹妹,一臉嚴肅地宣稱,她自願進宮,以結兩家之好。他也記得,妹妹生了四公主之後,眼中的那抹溫柔。
可如今,他的妹妹沒了,他卻無能為力。
“她可以不用死的……”謝松雖然知道這話有些沒有道理,心中卻希望妹妹能夠存活。
“如何不死?苟活嗎?”謝石安頗有些嘲諷地反問,“留在宮中,供出謝家的一切,作個人質?”
謝松一時語塞,是啊,活著又能如何呢?夾在謝家和皇家之間,左右為難?
父子兩人望著水,正相對於語呢,就看見河岸的蘆葦叢中,有燈火明明滅滅,亮了三次。
“是我們的人?”謝松岔開了話題,岸邊的人是謝三一手安排的,可是這個訊號,卻是北疆軍中一直以來的燈語,他自然是看得懂的。
“嗯,”謝石安沒有說話,只踮腳在船頭一踩,踩水飛度而去。遠遠地看去,應是落在蘆葦叢中了。
謝松心知,他們的船隊,應該是安全到達了。接應的人,就是他們謝家安排的。謝家兩房的主子,這會兒都在湖面的幾條船上。謝松和謝石安的船打頭,孔氏帶了謝輕塵押後。
夜色深沉,船上的燈火全都滅了,只有天上的星空,微微有些光亮。
經了半夜疾行,家中女卷們多有疲累。孔氏雖然提前準備了些吃食茶水,可是趕路為上,眾人也只是勉強吃了一些。這會兒到了紅湖,心知過了永寧鎮,就是謝家的地盤了,眾人心中,難免有些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