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他而去前,也是這麼的蒼白脆弱。
他觸目生情,悲痛之下,皇帝再看黎織,一時之間什麼念頭都沒了,心中只剩下滿腔的父愛。
他趕緊將黎織扶起。
“快快起來,跟我這麼生分幹什麼?還請什麼罪?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還有你臉這麼白,要不要再讓太醫看看……”
他如一個慈愛的父親般關心起黎織,夏鬱卻再也不覺得他是個正常的父親。
皇帝關心了黎織幾句便開始詢問他在洛陽那邊的經歷。
那邊的事黎織一直有給他書信,皇帝其實很清楚。
他只是非要聽黎織當著他的面再說一次。
黎織也只得配合他。
“我到了那邊發現……”
……
黎織小心組織著語言跟他說著話,皇帝的父愛還在持續著,他平靜與黎織交談,不時還說些自己知道的有關洛陽的趣事。
氣氛一時之間無限好了幾十分鐘。
“陳水……啊陳水。我還記得這個人。”
皇帝聽到熟悉的名字,他摸起自己烏黑的鬍子:“陳水也跟你一起回來了?”
“是,他現在正在宮外,等待父皇召見。”
黎川對召見這個人沒什麼興趣,總歸早日會見的。
他念這個名字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舊時:“他是我三年前提拔上去的人,你覺得他怎麼樣?”
黎川垂眼看黎織,烏黑的眼裡帶著些許深意,似是在考究。而皇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這人怎麼樣,他思緒安靜。
黎織收回放在他心聲上的注意力,他略微思考一番:“陳大人能力不錯,只是偶爾有點不靠譜。”
黎織說得自己都覺得心虛,陳水是相當的不靠譜。
但他畢竟是皇帝提拔上去的人,黎織昧著良心給他美化了不少。
皇帝卻不知自己聽到的已經是美化過後的版本,他只知自己提拔的人被否定了。
他烏黑的眼瞳剎那間詭譎起來,眼中滿腔的父愛也猶如清晨的薄霧,見不得光,太陽一出來就無影無蹤了。
黎川方才還空蕩著的思緒頓時跟開演唱會似的瞬間沸騰起來。
“不靠譜?陳水可是十幾年前的榜眼,怎麼可能不靠譜!太子如今才十七就對我提拔的官員不滿了,長久以後可如何是好?”
“……”
他又是怎麼透過那麼一句話想這麼多的啊……黎織覺得再給他紀年,他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他只是非常平靜地聽完他的心聲。
黎織微微低垂眼眸,便見皇帝右手揮舞起袖子,寬大的袖子精準撞倒了一旁的青瓷。
青瓷叮咚落在地上,發出碎玉般清脆悅耳的聲音。
青瓷掉地的一瞬間,夏鬱便知這疑似從未學過情緒管理的皇帝又發怒了。
她隔著窗戶看黎織,黎織恰好也看過來,他澄澈清透的眼照映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