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嬤嬤趙嬤嬤還是有些權力的,她一喊,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加入逮捕夏鬱的佇列中。
身後是無數人的腳步聲,身前也有人來抓她,夏鬱憑著感覺躲避這些人。
她跑啊跑,夏鬱跑得腳累,心髒眼睛也跟著酸酸的。
她高考剛結束幾天,美滋滋睡了一覺起來就自然死亡了,抓錯她的閻王還欺騙她,說著什麼幸福美滿,轉頭就將她弄成一個連人身自由的小宮女不說,萬惡的封建勢力趙嬤嬤還想讓她去倒夜壺!
夏鬱家庭美滿,在學校裡同學對她也很好,她活了十八年,哪受過這種委屈,夏鬱一想到這事就覺得未來一片黑暗。
她眼睛酸澀,世界頓時染上一片朦朧水霧。
趙嬤嬤的喊叫聲在身後模模糊糊的,夏鬱沒聽,她無外乎就是喊人來抓她。
夏鬱想,她要是被抓住了她就讀檔回到開頭。
現在就讓她跑一下吧,她想盡情地跑,釋放自己的委屈。
迎面而來的風吹散身後無數追逐她的人的各種聲音,夏鬱眼中的世界被水霧彌漫,她沒注意到四周的建築越來越高大上,她快跑到像她這種剛進宮的人不應該去的地方了。
夏鬱不斷地跑了十幾分鐘,她跑的腳累了,眼睛心髒都沒那麼酸澀了,心底的委屈也沒了。
夏鬱速度慢下來,她等著趙嬤嬤搖來的人抓住她,然後她就回檔到開頭,重新來過。
可夏鬱又拖著酸軟無力的腿慢騰騰朝前跑了幾分鐘,那些在背後追她的人依然沒有上前將她抓住。
這對嗎?這合理嗎?
夏鬱疑惑回頭一看,就看到那些追著她的人跟她之間最開始隔了多少距離,現在還是隔著這麼多距離,這距離甚至還在慢慢擴大。
最讓夏鬱震驚的是,跑在最前面抓她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看起來怎麼也有五十多歲的趙嬤嬤。
一溜串比趙嬤嬤年輕,比趙嬤嬤強壯的人跑在趙嬤嬤背後。好幾個人超過了趙嬤嬤幾步,又很快退了回去。顯然是在讓著趙嬤嬤。
不是,你們抓個人,還要讓著上級?
這時候也要這麼講人情世故嗎?
夏鬱不理解且震撼。
而見夏鬱回頭,趙嬤嬤立刻喊道:“夏鬱!夏鬱!停下!別過去!不當夜壺宮女了,停下!只要你停下,想做什麼差事就做什麼差事好不好?”
她這麼一說,原本已經想停下來的夏鬱思索一下,跑得更快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的更快。但夏鬱聽了她這句話就是感覺很不舒服,更加不想停下了。
身後趙嬤嬤聲音帶著哭腔,更加撕心裂肺的大喊起來:“夏鬱!夏鬱!別跑了!停下!停下停下快停下!——”
隱隱約約的,夏鬱甚至看到了趙嬤嬤眼角的淚水。
夏鬱大為震驚:被安排為夜壺宮女即將接受黑暗命運的人是我,你個大權在握的管事嬤嬤在那哭什麼?該哭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忽而,趙嬤嬤撲通一聲給她跪下,夏鬱身軀不由一頓。
她剛想著不至於不至於雖然你是對不起我將我安排成夜壺宮女,但你也沒必要如此五體投地下跪呀,夏鬱便撞到一個柔軟而散發著淡雅清香的身軀,那人被夏鬱撞得發出一聲極輕的悶哼。
夏鬱抬頭與這人對視。
他的年齡不大,十七歲的青年模樣,披散著一頭長長的烏黑頭發,面容白皙姣好而漂亮,眼神溫和到令人覺得清冷疏離,猶如初冬的雪花一般寧靜淡雅。
他注視著夏鬱,夏鬱感覺他在看自己,又感覺他的視線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趙嬤嬤長跪不起,身體瑟瑟發抖,其他宮女宮女太監們沉默地撲通撲通下餃子似的跪地不起,加入趙嬤嬤的隊伍,一時之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四下裡,站著的人只有她跟被她撞了一下的人。
青年如水般溫和的視線從夏鬱身上移開,他看向遠處跪在地上的趙嬤嬤等人,他薄唇親啟,聲音清冽柔和而好聽。
“何事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