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飯後，藺楓蘭和憶兒在屋裡睡覺，藺紫均和傻子把院子裡種的那棵貼梗海棠移植到花盆。
“紫均，別動，你臉上有點泥，我幫你擦一下。”施明書拉起袖子，幫紫均擦臉。
這個動作，讓藺紫均微微愣了一下。
“怎麼啦？”
“沒……沒什麼……”藺紫均目光閃躲，低下頭去。
“不對，你心裡有事，快說，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施明書固執地要求。
藺紫均想了想，面色稍有傷感，道：“在你過生日之前，有一天我閒著無聊，一個人去河邊走，見海棠在那麼冷的天氣還盛開，便給秋妹折了一隻回去。我原是想，她大著肚子，不方便出來散心，誰知當她見了那枝海棠後，苦笑著說：我的命比它還不如，它在冬天裡還開得這麼豔呢。我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這個冬天怕是我的一個坎啊。”
“我當時聽了，笑她明明不是金愁善感的性子，卻硬要強作憂愁。想不到她竟是一語成讖。”
沉默良久，藺紫均接著說道：“那天，秋妹也說我臉上有泥，也像你這樣，拉起袖子就幫我擦臉……”
藺紫均的手，輕輕地在臉上摩挲，似乎在感受藺秋妹的餘溫。
“紫均，人各有命，秋妹最希望我們做的，是幫她照顧好憶兒。以後這樣的話，你不要一個人弊在心裡，說出來給我聽，讓我跟你分擔一些。”施明書輕輕地握住藺紫均的手，不讓她那麼一味沉迷在過去的傷痛之中。
“嗯，我知道。”藺紫均用力地點了一下頭，給了施明書一個晴朗的笑臉，“啊，真是一分錢一分貨！傻子，你看，這個花盆，配這株海棠，真是絕了。”
海棠長了一尺多高，分了好幾個枝叉出去，橢圓形的小葉子綠油油的，充滿生命力。貼著黑色的標杆，幾朵豔紅的花嬌嫩地開著，像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杆上的刺，忠實地充當衛士，保護少女的滿懷心事。
施明書擦乾淨花盆上的泥水，把它小心翼翼地移到門廊下。
“紫均，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我陪你去河邊走走。”
“好啊，你帶一把鏟子在身上，我想再挖兩株小海棠回來，種在院子裡。你別說，這花長在河邊覺得它很平常，移到院子裡，還真的特別好看。”
這是兩個人拉開天窗後第一次正式的約會。雖說住在一個屋簷下，天天呆在一起，有什麼事情也是同進同出，像這樣什麼事也沒有，純粹是想走一走，還真沒有過。
春天河水漲了不少，河兩邊的野草瘋長，放眼望去，一片碧綠。海棠喜溼潤又怕積水，地勢高些的河灘才有。施明書和藺紫均手牽著手沿河邊的小路走著，迎面的風吹在臉上，夾雜著田野的香氣。
“等憶兒長大些，我們天天帶他到這裡散步。”施明書心中，對未來充滿希望。
“嗯，憶兒一定會喜歡這裡的。我和錦兒，還有秋妹小時候就經常來河邊玩。”
“我小時候也經常到河邊玩，就在廢橋那一帶，怎麼沒有見到你？”
“你……”藺紫均指了指施明書，繼而哈哈大笑：“就你那樣的大傻子，能記得住誰呀？再說了，我也沒看到過你呀？”
“這麼說，你也是大傻子嘍？”施明書一下子抓到她話裡的漏洞，打趣地說道。
“嗬，傻子，現在不傻了，還敢取笑我了是不是？”
“哎哎哎，不敢，不敢呀……”施明書急忙朝前跑，要是晚了，耳朵又該被某人扭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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