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日不見，上官採的臉明顯瘦了，以往的神采奕奕不見了。
藺紫均不敢看他的眼睛，右手拇指用力地挖著食指腹，喃喃道：“這些你應該去問錦兒，反正不是我告訴她的。”
“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上官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食指腹上一道深深的指甲印，周圍的血都凝成紫色了。
“你說話呀，既然你這麼坦然，又為什麼要傷害自己？”上官採目光灼灼：“紫均，我知道這樣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壓力，看到你這樣傷害自己，我比你還痛。可是我不能就這樣稀裡糊塗的跟錦兒成親啊，我喜歡的人是你！”
藺紫均的心像被一隻巨大的手揪住，洶湧的血從指縫中沽沽外流。她親手將自己心愛的男人送給了藺錦兒。
“你們……要成親了？”
語氣微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貓，又抱著一點可憐的希望……以為還有光。
這樣的痛苦，上官採又怎麼能懂？
“是她救了我父親的命，也間接讓我母親的餘生能從過去解脫出來。你知道嗎，紫均，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丟家棄子，帶著下人遠走高飛了。這麼多年，我看著母親半夜偷偷哭泣，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第二天又跟沒事人一樣帶著我們兄妹拼命幹活。”
“小的時候我以為，父親是母親這輩子最恨的人，可是隨著我慢慢長大，開始懂得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能簡單地用愛與恨來定義，我明白了，母親有多恨那個男人，就有多愛那個男人。如果在有生之年，母親不能找到他，那她心裡面的結就永遠也別想開啟。直到離開人世，她也不會真正釋然。”
“可是當你拿著他們當年的訂情信物，第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告訴我們，我的父親，我母親恨了一大半輩子的那個男人，竟然落魄到討飯為生。母親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我以為她的心從此就平衡了。可是我又錯了，根本不用那個男人上門道歉，母親一定無時無刻不在心裡想象他流浪的日子，她的心開始漸漸柔軟。”
“為什麼，知道老叫花子可能是我父親的人只有我們三個，為什麼找到他的人卻是錦兒？紫均，錦兒更早前就見過我父親，還與他有過爭執，這件事你知道嗎？”
藺紫均當然知道，就是在那天，一場大雨，將她臉上的麻子衝了個乾乾淨淨。
她臉上浮起笑容：“錦兒跟你們上官家真有緣，第一次見上官夫人，兩人互不相識，為一雙繡花鞋大吵一架。第一次見上官老爺，也是互不相識，為了一件新裁的裙子，差點打起來……”
“你怎麼知道他們吵架是因為一條裙子？”
上官採終於抓到藺紫均的破綻了，再一次抓住她的手腕。
“哎喲——痛……”
“快說，快說啊……”上官採微微放鬆一點，但並沒有真正放開。
“是錦兒告訴我的啊。”
“真正找到我父親的人是不是你？以錦兒的為人，臭氣熏天的垃圾堆她根本不可能進去，更加不可能給一個曾經起過爭執的老叫花子送飯送水，還給我父親換上乾淨的衣服。”
只不過是幾天前發生的事情，現在從上官採口中再現一次，藺紫均有點恍惚。這幾天，她儘量不去想這些事，一度以為那就是她的一場夢，夢醒來，一切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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