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爺也是個話多的,笑眯眯地問我們:“聽說二位是唐門中人?”
雲家哥哥筷子不停,漫不經心地問:“聽誰說的?”
我在一旁答道:“我。”
“噗”地一聲,雲家哥哥一口菜噴了出來。
柳夫人見了,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淡定地命丫鬟把沾了他菜渣口水的幾道菜撤了下去,不一會兒便端了一壺酒上來。
雲家哥哥彷彿這才想起剛才的事,邊擦嘴邊說:“哦~~那是我們嚇唬那些強盜大哥的,大哥你千萬別當真,別當真。”說完看了我一眼,笑道,“不過,你這一招還真是高明呢~~你那一口青城話是打哪兒來的?”
我說:“我親娘原是蜀中人氏。”
他隨口說:“哦,那嫁的可真夠遠的……”
我問:“那你為什麼也會說青城話?”
他一邊扒飯,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小時候,跟一個老乞丐學的……”
從乞丐那裡也能學到東西,的確是雲家哥哥的性格。
這時,柳大爺問他:“對了,賢弟,你還沒跟我介紹……”
雲家哥哥把嘴裡的飯菜費力地嚥下去,用手背抹了抹嘴,才指著我說:“這位是我兄弟雲小魚!”
柳大爺摸摸胡須,笑容可掬地對我說:“原來是雲賢弟。”男人果真粗枝大葉。
或許是因為他的重心壓根就不在我身上,只見他複又看向雲家哥哥,問道,“不知賢弟你——”雲家哥哥還沒自報家門,就先替我說了。
柳夫人卻擰了眉,打斷柳大爺的問話,對我說:“這位原來是……小公子?我一直覺得你像個小姑娘……”女人果真慧眼如炬。
我放下筷子,雲淡風輕地挽住雲家哥哥的肩頭,微笑道:“這位是我姐妹雲天青。”
又是“噗”地一聲,這回是柳大爺噴飯滿案。
柳夫人卻看出了是怎麼一回事,以手掩口輕笑不已。
不料雲家哥哥竟是絲毫也未動氣,反而激動地拉著我的爪子說:“小魚!哥哥沒想到你竟然還會開玩笑!看來你已經康複得過了頭,哥哥真為你高興啊~~”邊說邊用我的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柳夫人無視混亂的用餐場面,一徑微笑:“二位年紀輕輕,不知可曾飲過酒?”
雲家哥哥立馬甩開我的袖子,舉手道:“有!酒是好東西,我在家時天天喝!”
柳夫人微笑:“我們自家釀的這酒,可與別處不同。你嘗嘗就知道了。”
雲家哥哥一嘗之下,大呼好喝,還非要叫我也跟著喝。我試著淺啜一口,發現比起酒味,倒是一股清甜的糯米香味沁人心脾,到了喉嚨處成一線,竟還有著濃濃的蜂蜜味道。
我悄悄問了柳夫人這“蜜酒”的獨家配方,暗暗記下,打算以後有機會自己釀。
可是,從那之後,過了數不清的時日,我的釀酒技術卻沒有達到質的飛躍,總是被雲家哥哥誠實地評價為山寨版中的五糧液。
當晚,我在喝得快要人事不知的時候,依稀還能聽到雲家哥哥清亮飛揚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