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沒等我說完,就飛快地答道:“我太餓了,就偷了一點飯吃,結果被娘看見,就打了我一頓。然後她叫我出來打漁,可是我沒打到幾條,不敢回家,就……”
她越說越小聲,我看見她低下頭去,眼角流了一行淚。
我有點震驚:“你的肚子是你娘拿西瓜刀劃破的吧?那你還出來打漁?她這不擺明瞭要你活不成麼!天底下哪有這樣做母親的!”
她愈發低下頭去:“她……不是我親生娘親。”
我登時瞭然。
她又補充道:“還有……不是西瓜刀,是……是剪刀。”
我“哦”了一聲,道:“不過剪刀居然能製造出西瓜刀一般的視覺效果,真是不簡單,看來你後媽入戲頗深。搞得你的血就像西瓜水一樣淌了一地,我本來以為是——”
小丫頭忙不疊打斷我:“啊啊——那個,恩公你叫什麼名字?”
我順手拿根樹枝,連名帶姓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地寫在地上:“雲天青。”頓了頓,又諄諄教誨她,“你不用叫我恩公,本少爺虛歲17,還不到被稱為‘公攻)’的地步。”
小丫頭盯著那三個字看了許久,蒼白的臉忽然變得泛起紅潮,她小聲念道:“雲……天……天……那、那我叫你雲家哥哥,可以嗎?”
我一揮手:“隨你,記住不要叫我‘恩公’或是‘雲公公’這種就行。小丫頭,你的名字呢?家住哪裡?芳齡幾許?”
小丫頭乖順地答道:“我就叫小魚,我是壽陽人,今年一十四。”
見她漸漸參與話題,氣氛登時和緩了不少。言談之間,我瞭解到她爹在壽陽做個師爺,基本當她這個女兒不存在,續弦之後,更是不管她女兒淪為菲傭,每天被繼母虐待,被繼兄欺負。《灰姑娘》與《簡愛》的混合版)小姑娘每天饑一餐飽一餐,還得天天打漁,數量少的時候就關柴房裡頭餓一晚上。而今繼母估計覺得家裡多一口人多一張嘴,於是蓄意將其打成重傷,還派出去繼續打漁,肯定是想製造一個漁女不慎落水身亡事件,到時候死無全屍,想必也無人會追究真相。
嘖嘖,最毒婦人心吶。
為了禮尚往來,小魚丫頭也懂事地問我的來歷。我便一一道來,當我說到我無數“罪狀”中的一些整蠱事件之時,她竟然還笑得十分歡樂,我當下覺得:知音吶知音!
後來說完大結局,她卻蹙眉,問我:“可是,趕走你還不夠,為什麼要掘你爹的墳墓?”
我細細舔著魚刺,漫不經心地說:“大約是覺得不加點視覺刺激不過癮吧。”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沉默一會,又問:“那……你,不傷心嗎?”
我邊用魚刺剔牙邊說:“有什麼好傷心的,村子裡的人沒一個有幽默細胞,一點不好玩。”
小魚大約是覺得自己躺著,看我張著大嘴剔牙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於是努力想要坐起來。
我當然一把按住她,耐心安撫道:“你聽我話,傷筋動骨一百天,急不得的。何況你胸口的傷還沒癒合,隨便亂動的話,會引發大面積心血管破裂,造成規模宏大的血崩。”
小魚這才再次放平身子,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沖我尖叫道:“你……你看了……我的……”臉色通紅,氣喘籲籲。
我愣了一會,才明白她想說什麼,於是摸摸腦袋,笑:“對啊,我要給你上藥嘛,該看的全都看了,包括胸部在內。”
小魚眼睛登時瞪大,咦,終於有了神采啊,挺靈動的一雙單鳳眼嘛。
沒等她發言,我兀自望天,疑惑地問:“不過……你有可以稱之為胸的東西嗎?”我複又看看她雙手捂著的那個部位,更加困惑,“那地方一馬平川,我差點以為你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