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惜水,裙子沒被徹底濕透。
可腿上、膝窩、底緣,全是他的氣息。她讓他守著櫃臺,自己回屋擦幹淨,又換了身衣裳。
他則被她趕去做午膳。
鐘薏把他沒分完的藥材接過,他幹起這個還算得力,已經分得差不多,她只需把它們按類裝進藥櫃裡。
正忙得認真,耳邊傳來一聲:“……娘娘?”
她一抬頭,韓玉堂站在不遠處,眼神亂瞟。
他眼下掛著兩抹烏青,狀若遊魂。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怎麼了?”
她懷疑他水土不服,或者被衛昭壓榨得太慘,所以才一直這幅憔悴模樣。
韓玉堂兩眼通紅,“咚”地一聲跪下,聲音悽厲:“娘娘,陛下他……他……”
“他幹什麼了?”鐘薏皺眉,看著平日伶牙俐齒的韓掌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兩行淚源源不斷地流下。
他開始磕頭,砸在地磚上,一聲比一聲狠:“求娘娘救救……”
“韓玉堂。”一聲低冷的聲音倏然打斷他。
韓玉堂一哆嗦,死死叩著額頭,沒敢抬起。
鐘薏轉頭,衛昭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身上披著廚房圍衣,袖口水跡未幹,手裡還握著個鍋鏟。
他眼神落下,一瞬之間屋裡都涼了幾分。
“誰準你來的?”
他一步步走近,聲音森冷,“滾出去。”
韓玉堂連連應聲,連滾帶爬地往後退。
鐘薏看他們兩個在自己面前打啞謎,走出櫃臺:“等等!你要說什麼現在說。”
她回頭看衛昭一眼:“他在跟我說話,關你什麼事?”
男人眉眼間久違地壓著股鋒利,沒了溫馴。
他看著她,下頜緊繃:“漪漪……”
鐘薏分毫不讓,能讓韓玉堂專門挑他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來,定有什麼大事。
“韓玉堂,你說。”她昂起臉和衛昭對視,語氣堅定。
韓玉堂低著頭,左右權衡半刻,終於又磕了個頭,聲音帶著哭腔:“奴才是想……求娘娘救救奴才的老母!”
他說著說著又哭了出來,“她隨奴才來十方,一路舟車勞頓,身子骨原就弱……如今又發起高熱,整宿燒得人不醒人事,奴才、奴才實在沒法子了,只能求娘娘開幅藥……”
鐘薏皺眉。
“那你方才說陛下做什麼?”
韓玉堂頓住,額頭貼著地:“奴才一時心急,才借了陛下的名喚一聲……奴才該死。”
他抬頭看她一眼,又立刻垂下,“娘娘仁心,奴才才敢來求……若真能討得一紙藥方,奴才感激涕零。”
鐘薏沉默半刻,看他哭得真情實感,信了幾分,轉身去拿藥箱:“此事事大,我跟你去看看。”
她得看看高熱是何緣由,才能對症下藥。
韓玉堂一頓。
他父母雙亡,哪找一個發高熱的老孃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