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會……露出這麼嫌惡的表情?
心髒彷彿被什麼生生撕開,鮮血滲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腳邊,和她眼淚混在一塊。
他覺得疼。
可更疼的是她的退縮、惡心,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怪物。
——怪物?
她在掙紮,惡心,在排斥。
漪漪,又在怕我嗎?
下一瞬,他猛地抬手抱住她。
將那副發抖的身子、那張哭得模糊的臉、那顆想逃的心,一併按進懷裡。
鐘薏被他壓在胸口,短暫地閉上眼。
——她為什麼要管他?
明明只是三天,今天已經快過去了。
他再瘋再壞,只要不去害人……就算把自己割成一塊又一塊,又和她有什麼關系?
她每天有那麼多事要做,有那麼多人需要她,哪有工夫再被他拖著、被他拉進這片泥潭裡?
等三天一過,她就把他踢開,讓他滾回那座空蕩蕩的皇宮,滾回沒人要的地方,一輩子、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她為什麼要管他啊!
鐘薏指尖抓著桌角,忽然抹了一把臉,把臉上所有狼狽都擦掉。
鼻尖還是紅的,唇角緊繃,彷彿下一秒就要崩潰。
嗓子幹得發不出聲音,她就又咽下一口氣,重新逼自己說出話來。
“跪下。”
那雙本該溫軟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凝著霧氣,含淚光。
——他不該告訴她的。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衛昭手指用力扣著手掌心,還是慢慢彎下膝蓋,直著身體跪在她面前。
方才親吻時從她手裡滑落的竹卷靜靜躺在地上,他膝蓋跪上去,磕到尖銳的邊緣,彷彿感受不到似的,只抬頭看著她。
衛昭太高,即使跪著,肩線仍比她高出一截,壓迫感逼人,像一隻隨時會撲上來的猛獸,只是暫時低伏著頭。
鐘薏彷彿終於被點燃。
她強迫自己坐直,抬高下頜:“你在報複我嗎?報複我在別人面前說你是我的朋友?”
不大的聲音砸進衛昭耳朵裡,他開始搖頭:“不是。”
她坐在桌上,從上往下俯視他,冷笑一聲,“我確實該反思,你連朋友都算不上,只算一條永遠不聽話的狗。”
他微微張了張嘴,喉嚨像被針紮了一下。
——不。
我想成為你的一部分哪怕你不要我我也要被你吞進去,嚥下去,永遠綁住永遠腐爛在你身體裡。
可這些話衛昭一句也沒說出口。他知道現在不該說。
鐘薏指尖收緊,忽然覺得無比可笑。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荒唐,病態,瘋癲。
一想到自己今天吃下的東西,胃裡又開始陣陣翻騰,但鐘薏撐著桌沿硬生生壓了下去。
不能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