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漪,”他柔聲喚她,“外人來了,不介紹一下?”
他一動不動地看她。
等她開口。
等她親口將那句謊言收回去,承認他是誰。
腰間的力道悄然加重,像是無聲的催促。
並非迫於生死,不是在囚禁之中,是在她的藥坊,在自己的地盤,在自己想要過安穩日子的地方,當著旁人的面,親口承認。
她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代表著她把他從過往完全帶到現實的陽光下。
代表著無論他走還是不走,他都會活在旁人的眼裡,活在“鐘薏的夫君”這個名義下,和她的一生緊緊捆在一起。
她會失去一個人活著的名義。
會永遠多出一個他。
這跟他的三日之約不一樣。
放在腰上的手力道越來越大。
鐘薏仰頭盯著他,指尖藏在下面,用力在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
衛昭身子一僵,力道鬆了鬆,手依然不放開,掌心滾燙得像要燙穿她的皮肉。
二丫察覺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又往後退了一步。
鐘薏偏過頭,看向二丫,露出得體的笑,嗓音冷靜幹脆,沒有半點猶豫:“這是我朋友,不日便走。”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鐘薏清晰感受到扣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驟然收緊。
她回過頭,淡淡與他對視一眼。
衛昭臉上的肌肉明顯開始抽搐,眼底那點偽裝出來的溫和像被扯碎了的蛛網,搖搖欲墜。
——朋友?
兩人氣氛明顯古怪,二丫訕訕地笑了兩聲:“原來是朋友,哈哈。那個,今日我想起來有事,先走一步了哈哈……”
腳步聲飛快遠了。
屋內只剩兩人,空氣寂靜得像一灘快要腐爛的死水。
“鬆手。”鐘薏先開口。
衛昭指尖僵硬,終於慢慢松開扣在她腰間的手。
他後退幾步。
鐘薏緩了口氣。
轉身。
步履極輕地繞過藥櫃。
穿著一身尋常布衣,背影卻仍舊修長挺拔,不像是在土泥澆築的瓦房,倒像行走在宮殿裡的金磚玉砌中。
他走到門邊,停下。
手指一勾,把藥坊的大門“咔噠”一聲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