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語帶威脅之意,陸明章更是心驚。
那方子不過是抑制記憶,再如何也不可能傷身,她這是非要逼自己啊!
鐘薏語氣一緩:“不過我不想鬧到那一步。”
“我只想知道實話。”
她緊緊盯著不遠處跪著的人,殿中放了冰鑒,此時他鬢邊卻全是汗。
“你說出來,我不怪你,也不會告訴陛下。這件事從你我之間過去了便是。”
“太醫實在顧慮事發,我可以屆時親自去求陛下,說一切與你無關。”
“但你若再裝啞巴……便是存心與我作對了。”
陸明章本就多日坐臥難安,如今被這幾句話一壓,幾乎跪得站不起來。
“娘娘饒命……臣……臣不敢欺瞞。那藥……確是陛下吩咐。”
他跪在地上,半晌終於開口。
“……娘娘入宮後記憶似有恢複之兆,陛下擔心娘娘受舊事纏心……便命臣開藥,用以封抑記憶,令娘娘得以清淨。”
“並無加害之意……臣……實屬奉命……”
鐘薏沉默。
良久,她輕輕笑了一下,聲音聽不出喜怒:“原來,是為了清淨。”
陸明章惶然跪拜:“娘娘,臣實在罪該萬死……”
她打斷他要磕頭的動作,“別急著認錯。”
“把方子寫下來,所有。”
陸明章聞言,抬頭看她一眼,小心翼翼走到桌前提筆。
這方子按月調換,每貼都不盡相同,為了避免沖撞脈象,他定下的分量、藥性、時辰都極講究。
她等了片刻,終於見他將紙面寫滿。
“全寫了?”
“是。”他低聲應。
鐘薏起身,走過去瞥了一眼。
她如今記憶已全數恢複,醫術也比那個鐘家小姐更加熟稔,僅一掃,她便大致看明白了。
她盯著那一行藥名,忽然問:“這幾味藥……配在一起,可有避子之效?”
陸明章一愣,隨即點頭,老老實實答道:
“回娘娘,是……此處用菌山以制肝火,仁荳以化滯。兩者雖是溫和之藥,但與下面這兩味合在一起......確實有斷胎避孕之效。”
鐘薏看著那張紙,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以前是她傻,衛昭說什麼便信什麼,自己為了有一個她們的骨血,藥拿來便喝,從未懷疑,怕苦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在清和院時他不要孩子,還會裝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
現在倒好,連裝都懶得裝了。
不過這正合她意。
鐘薏面色不顯,“你再幫我開道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