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摻著鮮紅,此時終於交合,鮮紅在磚縫裡流淌。
衛昭沒有收力,手掌在粗糙石磚上一遍一遍摩擦,血肉被生生磨裂,血糊住了指尖,痛意鑽心,他神色卻愈發冷靜。
他先替她親手埋葬這條路,再把人捉回來。
玄色衣袍翻卷如墨,軍馬分列岸邊,如同高立的鐵牆,將她逼進死角。
衛昭翻身下馬。
他向她慢慢走來,彷彿是從地獄深處跋涉而來的惡鬼,步步生寒。
他眉眼沉鬱:“你現在回來,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那個宮女,那個車夫,還有一路上放過你的那些蠢貨……我都不動他們。”
“否則,我就讓你站在他們面前,一個一個看著他們怎麼死。”
鐘薏猛地轉身,狠狠盯住他,眼眶通紅:“你敢!”
他忽而笑了一下。
不是憤怒,不是諷刺,而是一種掩不住血腥和癲狂的瘋笑,笑得他面色扭曲。
“我有什麼不敢?”他目光森冷地看她,輕聲,“你不是早見過了?”
“我殺得還不夠多嗎?漪漪,你現在問我‘敢不敢’?”
他話裡的惡意毫不掩飾,鐘薏像是終於被點燃,聲音倏地尖銳:
“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要把我逼到什麼時候?”
“衛昭!我對你還有什麼虧欠的嗎?”
她哭著吼出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我陪睡陪笑,我順你每一句瘋話,你到底為什麼還不放過我?你是要我死嗎?!”
衛昭壓抑著胸膛的起伏,死死盯著她,喉間血腥氣彌漫。
他聲音沙啞:“我不要你死。”
他目光熾熱得要把她一寸寸燒成灰燼:“我只想你別再跑。永遠別跑。哪怕只有一次——”
“哪怕只有一次,肯看我,不是躲,不是逃,只是認認真真看我。”
鐘薏愣住,眼裡瞬間蓄滿淚水。
他越說越低,嗓音陰冷得發顫,“漪漪,我恨不得把全天下的東西都捧到你腳邊,把你供著,護著,只想你別走。”
“……我們兩個好好在一起,怎麼就這麼難?”
“你偏要逃,偏要挑在我登基的這天,把我捅得血肉模糊。”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血泊上,帶著要把她生吞活剝的狠意。
“滾開!”
鐘薏尖聲叫出來,像是看見了什麼骯髒、恐怖、令她作嘔的東西。
他頓了頓,臉上的笑意徹底褪去,只剩眸中濃得化不開的墨色。
她後退一步,他就再逼近一步。
腳下是搖晃的木板,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江水。
衛昭停下,她還在往後退。
“你說我不放過你。”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