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睡一覺好多了。”鐘薏心跳加快,應了一聲。
指尖不經意收緊,她望著鏡中的衛昭,恍然間竟生出一種暈眩感。
短短一個下午,她所有的記憶盡數歸位,如同再次親歷了一遍十四歲至十七歲的人生。
曾經那個連情緒都懶得表露的人,如今把溫柔笑意嵌在了臉上;曾經不屑於伺候人的他,婚後竟學會了幾種簡單的發式,願意親手為她梳理青絲。
這般柔情,若是不知情,怕是會真的誤以為他心中存著半點真意。
但——
本性難移。
衛昭指尖穿過她柔軟的發絲,順著發尾落在她的後頸,輕輕揉了揉,聲音溫柔得像是哄弄孩童:“真的休息好了嗎?怎麼突然發呆?”
肌膚敏銳地察覺到他指腹的溫度,她全身發麻,疑心他又在試探自己。
冷靜,現在他還不知道她已經恢複記憶,先手在她。
他虛偽、偏執、瘋狂、嗜血、縱欲、殘害雙親,殺害手足,與山間野獸無異,戴著溫潤的假面,耐心而縝密地將她重新鎖回掌心,而她竟一度天真地以為自己找到了愛情。
兜兜轉轉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這一點的確讓人心寒無力。
但她不會就此妥協。
數次逃跑的經驗積攢在腦海中,一個計劃基本成型。
她壓下所有情緒,轉過身,抬眸看著他,拉過他還在揉弄的手,藤蔓一樣的柔荑纏上握住:
“外面雨聲太大,半天沒見到你,總是有點心慌……”
她仰頭望著他,眸光柔順,依賴得恰到好處。
男人靜靜地和她對視。
一秒,兩秒,唇邊的笑意越擴越大,彷彿被這番話取悅到。
棉帕被他漫不經心甩在臺上。
下一瞬,他傾身壓下,熾熱的氣息裹挾著淡淡的龍涎香,將她的所有呼吸盡數佔據。
唇瓣觸上的剎那,掌心順著後頸一路向下,緩緩收緊,帶著毫不掩飾的佔有意味,像是在懲罰她方才那一瞬間的逃避。
鐘薏全身肌肉微僵,卻沒有躲,任由自己沉入這個虛假的情愛之中。
兩人跌跌撞撞地落在榻上,炙熱的氣息交纏,他唇齒間帶著故意的撩弄,力道彷彿要把她吞入,當她將要淪陷之際,他又突然停下。
鐘薏的指尖扣進他的發絲,微微喘息,恍惚間睜開眼。
下一刻,身上的重量倏然遠離,熾熱的溫度抽離得毫無預兆。
衛昭直起身,倚在她身旁,指腹擦過她側臉,嗓音低緩:“薏薏,我們日後一直這樣在一起,好不好?”
哪樣?
快感如潮水退卻,肌膚霎時冰冷。
兩人對視,衛昭眉眼看起來依舊溫和,把自己臉上的水痕細細塗抹在她唇上,耐心等她回答。
鐘薏手臂軟綿綿地抱住他,聲音帶著嗔怨:“……我這幾日,還不夠聽話嗎?”
男人不答,垂眸望著她,手掌不經意拂過她的喉間,帶著一種溫柔的掌控感。
鐘薏的心和他的動作一起沉了下去。
他今日已經試探過自己三次,必然察覺到了什麼。
她得趁他還沒有完全集中警惕的時候,趕緊逃。
計劃的輪廓愈發清晰,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隨即,指尖順著緊繃的肌理,劃過他的鎖骨,一寸寸向上,帶著繾綣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