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不了醫館,翠雲就成了她唯一的病人。
她每日研製各類藥方,自己嘗過後才敢讓她服下,一遍遍地告訴她:“總有一天,你會好起來的。”
她鄭重地承諾,等她離開這裡,一定會去找擅長醫治嗓疾的名醫,一定能治好她。
翠雲依舊無法開口,可她的手語已經打得很熟練了。她抬起手,慢慢比出兩個字:
“謝謝。”
鐘薏盯著她的手,唇動了動,終究什麼也沒說。
她不需要說,她會做。
這場火是四皇子衛恆授意,當日夜裡衛昭宮宴結束後出宮,衛恆以為鐘薏是他偷養在外面的女人,準備過夜,於是早佈置好了陷阱,還放了迷香。
沒料到衛昭半夜離開,只有鐘薏一個人睡夢中被困火場。
“是我不好,連累了你。”衛昭語氣頗為自責。
秋意漸濃,夜裡已經有些冷瑟意味。他陪她用完晚膳後,才跟她說了這件事。
那時候的鐘薏天真以為他隔這麼久才告訴她,定是遇到了不小的阻礙。
她沒有責怪他,兇手明明是別人。她早已知道他的困境,又怎會因為過去的事遷怒於他?
她想到翠雲至今未曾恢複的嗓子,心裡對那個惡毒的四皇子恨得咬牙切齒。
可她能做什麼呢?
她悶悶地開口:“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的,一定會是你的手下敗將。”
怒氣直沖頭頂,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微微發燙。
她頓了頓,聲音輕了幾分:“既然查清……那我便走了罷。”
這段日子已經足夠回憶,她還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該再耽擱。
出來得匆忙,又比預期時間更久,也不知阿黃在李大娘家怎麼樣。
鐘薏思緒飄遠,心裡泛起擔憂,忍不住輕吐一口氣。
衛昭神色淡淡,伸手倒了一盞茶水慢慢飲著,難得沒有接話。
鐘薏瞧著他這副模樣,心裡隱約生出幾分異樣,但也沒細想,繼續道:
“這段時間承蒙照顧,我很感激你。但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東西都收拾好了,有了我孃的訊息後,還要麻煩你送我去西城門,那裡有城禁,我一個人怕是走不過。”
她想到什麼,突然蹬蹬幾步跑去書房,興沖沖拿出自己的地圖,展開在他面前。
“你看,我都計劃好了——”
她湊近他身側,手指在圖上指點,神采飛揚地講自己的行程:
“跨過賡狄山,有一座太池,聽說那裡有個神醫,我去拜訪他,問問翠雲的嗓子能不能治好,你們且安心等我傳信;等治好了她,再一路往西,這段路陡峭,我準備租一輛馬車……”
她沉浸在自己的計劃裡,眉飛色舞。
她已經想好了每一個細節,甚至連沿途的客棧、路線都仔細規劃過。
衛昭聽著,等她說得口幹舌燥時,才慢條斯理地替她也倒了一盞茶,推到她手邊。
鐘薏端起一飲而盡,潤了潤嗓子:“說實話,最近真的有點悶,總是待在這裡,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