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不躲?鐘薏沒有料到他的反應。
她驟然松開齒尖,喘著氣抬眸,對上他難以辨認的神色。
她清晰感覺到血緩緩從他的傷口滲出,順著她的齒尖劃過口腔,溫熱驚人。
即便是這樣,他也沒有拿開。
鐘薏忽然覺得腦子裡面像是被誰塞了一團混亂的毛線,理不清頭緒。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手指一點點拿出來。傷口很深,已經開始流血,鮮紅浸滿白皙指節,看上去觸目驚心。
她把流進嘴裡的血全部嚥下,不再看他:
“我娘......沒有訊息之前,你別來了吧。”
那次不歡而散後,他果真沒有再來。
她等得焦急。焦急什麼,當然是焦急娘親的蹤跡。
她這麼對自己說。
可每次黃昏將至,橘紅被青藍覆蓋,她都會忍不住望向院門。即便知道他不會來,仍舊剋制不住地去聽動靜。
那個盛夏的夜晚潮悶,衛昭終於來了。
婢女聽到動靜,比她更快一步跑去開門,她還未睡著,坐起身。
她希望他帶著訊息來,又不希望。
所以她不想去迎。
門被緩緩推開,他自然而然踏進她房間。
鐘薏沒有閨房的概念,在青溪時,她的屋子便是狹窄的小房間,除了床和桌,別無他物,不分內外,衛昭在那裡便經常進來。
到了這裡,住得雖比從前寬敞許多,可她依舊不在意,房門始終未曾鎖過。
外面的夜色深得快把人吞噬。
鐘薏把燈點起,才看到他今日穿得額外正式,燭光下衣擺的暗紋泛著金光,像是剛從宮裡某個宴會趕來。
他合上門,立在門前半刻,才慢慢走過來,坐在她床邊。
濃烈的酒氣襲來,讓她眉頭皺起。
他喝了酒。可若不是那股酒香,她幾乎看不出來。
他的面色仍是慣常的冷淡,唇線抿直,眼神沉靜得像是落雪。唯獨耳尖泛著一點不合時宜的紅。
“你娘,去了蘇州。”
鐘薏愣住:“不是說在上京嗎?”
“行蹤有誤。”他短短解釋,“現在還不知道她在蘇州哪裡,做什麼。”
她剛來上京,母親怎麼又去了蘇州?
疑惑劃過腦海,但理智告訴她,總歸比毫無訊息來得好。
於是她振奮精神:“那我就去蘇州找她!”
她把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失落壓下,對他咧開笑容,眉眼雀躍,
“我早就想去蘇州了,書上說那裡生活富饒,走幾步路就是小橋,四處都是好吃的鋪子好看的風景......你幫我到這裡我已經很感謝了,不過若是麻煩你派人......”
他驀地湊上,含住她未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