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現在只覺得窒息。
若是他真的愛她,為何會覺得她一無所有才是最好的?
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想讓她變得更好嗎?
鐘薏想到衛婉寧說自己是“菟絲子”“金絲雀”,心中鈍痛,對上他彷彿能把人吸入的視線,更是無力。
她發現自己好像改變不了什麼。
她曾自信以為,自己可以在婚後教他什麼是愛,如何去愛,可到頭來她反而是被改變的那個人,而他從未改變。
衛昭察覺到女郎的沉默,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瞬。
他想從她臉上找出些什麼,可她依舊柔順地依偎在他懷中,彷彿與往常無異。
她是因為今日長華的事不高興嗎?
衛昭想開口,話到嘴邊又停下。
他已經撤了明面上所有監視她的人,所以這話不能由他說出來。
於是他循循善誘,溫聲開口:“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不高興的事?”
鐘薏身子一僵,心跳漏了一拍。
她表現得如此明顯嗎?
下一刻,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額頭抵著她的:“我愛薏薏,所以你心裡有什麼,我豈會不知?”
他聲音柔得像是春夜吹拂的風,輕柔克制,卻讓她脊背發冷。
他敏銳至此,若是再讓他起疑,之後的安排還如何順利進行?
不行,她必須搶回主動權,讓他不再深究下去。
她吸一口氣,緩緩抬眸,眼裡已浮上一層盈盈淚光,望著他,聲音裡帶了些猶疑和低軟的委屈:
“我這幾日……思來想去,雖然氣你管著我,可是……”
她垂下頭,佯作遲疑,心裡迅速斟酌著該如何繼續編下去。
可衛昭看在眼裡,卻成了另一種意味。
她在掙紮,是在思考如何向他服軟。
他的心微微一動,眸色愈深,緩緩抬起手,指腹輕柔地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嗓音含著蠱惑般的溫柔:“可是什麼?”
他的唇角上揚,“薏薏是不是原諒我了?”
“是……”鐘薏輕聲應著,喉間彷彿被堵住了一塊沉重的石頭,難受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勉強扯出一抹淺淡的笑,偏頭刻意避開他的目光,不願去看他眼底深沉的神色。
衛昭眼神驟暗。
第五次。
她今晚第五次避開他。
用膳時,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裡,被他抱著時,身子僵直得像個木偶,次次不經意間和他拉開距離......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男人似乎沒有立刻相信她的回答,只是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目光遊移在她的臉上,像是在分辨她話裡的真假。
鐘薏心如擂鼓,哪裡還想得起主動權,只覺在他審視的目光下呼吸都額外艱難。
下一刻,他緩緩笑了,低低的嗓音帶著意味不明的情緒,貼近她耳畔,似輕嘆又似蠱惑:“薏薏怎麼突然這麼乖了?”
他的語氣溫柔得近乎寵溺,又帶著讓人膽寒的窺視和試探,
“嗯?”
他嗓音不輕不重,卻隱隱透出壓迫,分明要逼她親口說出更多合他心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