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害怕失去你......薏薏,我一無所有,只有你願意陪在我身邊。”
他語氣低沉,像是在在剖白心跡,滿是脆弱不安。
還沒等她反駁,他頗有眼色地搶先開口,早一步退讓,
“當然,若是......你不願我這般,那我不做了。”
她看著他,面前的男人又露出她熟悉的楚楚可憐的神情,彷彿剛剛說要將她囚禁在殿中的人不是他一般。
見她神色冷淡,沒有動容,衛昭再退一步:“我對你發誓。”
鐘薏皺眉看他。
他把眼中翻騰的雜亂情緒生生壓下,一字一句,“若你不願一直陪在我身邊,那我不逼你;你想給誰寫信,我也不再過問;至於那些......宮人,我會盡數撤去。”
他語氣誠懇,目光專注,鐘薏心中動搖。
她聲音放輕一些:“那......你也不許再逼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嗯?”
衛昭歪頭,語帶不解:“我何時這樣了?”
她手指蜷縮,攥緊衣袖,聲音不得不壓低,幾乎變成氣音擦過他耳畔:“你那日在天熙殿.....還有上次在湯池......”
鐘薏說到一半,猛然意識到若是細數,說都說不完。
她咬唇,索性幹脆道,“總之,不論是什麼,只要我不願,你就不能做。”
然而她沒有意識到,被她主動提起的事落入衛昭耳中,彷彿將那些畫面一一勾回,腦中霎時浮現她的失神模樣,
他目光下移,落在她被咬的潤紅透亮的唇上,某處燥熱翻湧。
忍一時風平浪靜,衛昭還是垂下眼睫點頭:“好。”
夜間,鐘薏被宮女侍候著卸去環釵,準備沐浴洗漱,餘光看到那人還在長榻上,細眉皺起,忍不住出聲:“陛下為何不走?”
衛昭拿著書卷的手一僵。
“我們說好的。”鐘薏提醒。
宮中侍婢皆屏氣凝神,心驚膽戰地瞥著天子臉色。
貴妃娘娘也太大膽了......敢如此驅趕陛下。
卻見他們天天都要賴在這裡的皇帝只是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落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便真的起身,毫不遲疑地出了殿門。
鐘薏沒有想到他如此爽快,起身快步走到敞開的雕花繪窗前,望著外頭。
太監提著宮燈在前方領路,他的身影被昏黃燈光照得忽明忽暗,步伐沒有停頓半分。
她松一口氣,目光隨著那道身影漸行漸遠,融入黑暗,莫名有些悵然。
鐘薏回神,強行把不該有的念頭甩開。
不管如何,若是他真的肯依她所言,那麼他們總歸會回到正軌。
她躺在空闊榻上,簾帳垂下,沉沉睡去。
殿中寂靜幽暗,唯有顆夜明珠立在床腳,散發柔和輝光。
有人踏入。
守在門口的宮女慌張跪地,又被他無聲遣退。
來人的漆黑身影被拉得極長,恍若鬼魅,沉默無聲地投在簾帳上,剪影陰冷而駭人。
衛昭腳步放得極輕。
他等了一夜,等到宮人來報,說她徹底睡下,才敢踏入這間寢殿。
他站在床頭,目光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