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本能的恐懼浮上心頭,她腳步愈發堅定,勢必今日要問明白。
到了太醫院,陸明章的同僚方明剛好從院內出來。
她匆匆止住了他的禮:“方大人,陸院判可在裡面?”
方明一愣:“回郡主,陸院判方才去給太妃看診,說結束後還要去求見陛下......”
“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來了。”
“他找陛下做什麼?”衛婉寧不動聲色,心中浮現疑惑,繼續打聽。
“這臣倒是不知......”方明不疑有他,順口道,“不過郡主可是不曉得,陸院判近日專責照看太妃和貴妃貴體,您若是想開藥,臣可一試。”
衛婉寧心中一寒。
貴妃?難道那藥方是鐘薏的?
方明的話彷彿一塊重石砸向水面。
她方才只想著為何此物會出現在宮中,卻沒想過這藥——到底是給誰開的?
衛婉寧腦中倏然浮現一個更大膽的猜測。
“哦,最近晚上睡不太好,今日進宮,便剛好順路來瞧瞧。大人不必告訴陸院判我來過......”
她收起眼中暗光,面上神情不變,跟著方明進了太醫院。
回到郡主府,衛婉寧越想越不對勁,梳理腦中線索。
陸明章是受陛下調令,專職照看蕭鐘二人,那麼這方子不是蕭樂敏的,便是鐘薏的。
他行醫大半輩子,雖算不上名垂青史的神醫,但在宮中也是頂尖,未曾聽聞他醫德有虧。
沒有理由在仕途將盡之時,突然生出害人之心。
那麼,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他只是奉命行事。
可若是皇帝授意,看他待鐘薏如珠似寶的模樣,怎麼會讓她吃這種藥?
況且她不是已經失憶了嗎,皇帝為何還要繼續用藥?
難道說......他不想讓她想起什麼?
可是他們之前又怎會有交集?
重重迷霧下腦中問題紛亂湧現,她直覺意識到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可是太多細節缺失,光揣測毫無意義。
衛婉寧猛地坐直身子,喚人進來:“去查,貴妃出嫁前發生過什麼,”她眼中放出精光,“還有,她為何失憶。”
來人領命,無聲退下。
清晨,衛昭將鐘薏吻醒,給她穿上小衣,想帶她去天熙殿。
可鐘薏拒絕了,她早已答應了蘇玉姝,今日要在長樂宮等她來。
衛昭眼底劃過不悅暗色,但面上不顯。
他以為自己昨晚把她一通折騰,已經忘了這事,正想趁機把人帶走,沒想到她還牢牢記著。
她最近......實在讓他不痛快。
自從那日讀了那個破故事,對著他時眼神便時常飄忽,偶爾還神色怔忡。
好像人還在他身邊,心思早已飄走。
甚至有一次忽然問他:“陛下為何不回清暉宮?”
清暉宮是他原本的寢居,鐘薏進宮他便再也沒在那住過。
這句話可能是她在榻上的無心之言,可衛昭記到了現在,像一根倒刺紮在心裡,時不時就要隱隱刺痛一番。
他忍不住去探究她究竟在想什麼。
他把彙報給他的她一天的行程倒背如流;悄無聲息翻閱她用過的物品,收集她寫過的字跡,試圖從那些停頓和筆畫勾勒中窺見她的心思;在夜深人靜時,挑燈屏息凝神聽她含糊不清的夢囈,觀察她熟睡的面龐。
她夢到了誰?夢裡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