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前,她們踏著青石小徑,曲折穿過第七道月洞門,來到這座佛堂。
陽光將佛堂前的青磚曬出暖光玉澤。十二扇雕花木門大敞,穿堂風卷著經幡拂過供桌。
紫檀佛龕前的香爐騰起青煙,三支線香燃出的灰柱筆直如尺。
陽光從萬字紋窗格斜切而入,柳若嵐跪在蒲團上念著經,一旁的婢女阿瑤看到裴姜,便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柳若嵐緩緩起身,裴姜連忙上前,“見過阿孃...”
她極不願意如此稱呼,可礙於身份,心裡難免有點膈應。
“姜娘,上柱香吧。”柳若嵐眼角紅紅的,顯然又哭了不知多少回。
裴姜不免在心裡好奇,若死的是崔雲舟,她還會如此傷心嗎,真的好奇,到底冷臉閻羅是不是她親兒子。
她上完香。與柳若嵐在佛堂裡的茶桌旁坐下。
“你嫁給曜之才半年不到,就得守寡,對女子來說實在是可憐,可我崔家是講求規矩的,若你想改嫁,需守孝一年後...”
話音未落,她嘆了口氣。
裴姜心中奇怪,自己不是都跟崔雲舟說了孝期滿了再說,怎麼今日柳若嵐重提舊事,也難怪,她這半個多月,怕是一步沒踏足過冷臉閻羅的院子吧。
想到這,她便對這位心善愛子的崔夫人有點想法了,“阿孃放心,這事我與二叔說過了,孝期滿了再說,不會讓崔家難做的。”
柳若嵐聽到崔雲舟的名字,嘴角顫了顫,可沒有接話,許久才開口,“那就行,你與阿繡都是苦命的,可最苦的還是曜之那孩子...”
說到一半,她又開始哭了起來,婢女阿瑤連忙遞去帕子,一臉心疼看著自家夫人。
裴姜剛想接話,身後傳來崔雲舟的聲音,“阿孃,嫂嫂。”
柳若嵐顯然有點意外,隨即擦了擦眼角,“有事?”
態度居然如此冷淡,裴姜不由得轉頭看著崔雲舟,想看看他有何感想。
可冷臉閻羅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恭敬地說道:“我有事找嫂嫂商量,打擾了阿孃,抱歉。”
柳若嵐一聽不是找她,居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點了點頭,“那你們聊,我先回房休息,有點累了。”
她和婢女阿瑤走後,崔雲舟自己操控著輪椅來到裴姜面前,“有件事找你商量。”
裴姜用眼神看了眼桌上的茶水,詢問崔雲舟要不要用茶。
崔雲舟居然看懂了,擺了擺手,讓裴姜忍不住想逗下他,可眼下是佛堂,還是算了。
“什麼事?”裴姜自己喝了口茶,桌上的點心看上去太甜了,她肯定不喜歡,可隨即她想到崔雲舟肯定喜歡,只是拉不下面子,待會她得先走,讓他有機會吃上幾塊。
崔雲舟罕見的有點詞窮,抿了抿嘴唇,“我想要東宮的地契,你可以開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