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新身份
驪山北麓的崔氏別院,坐落在終年不散的雲霧深處。
三進三出的院落依山而建,飛簷鬥拱間隱約可見華清宮的琉璃瓦是用一斛南海明珠換來的。
花開時節,粉白花瓣落在青磚地上,宛如鋪就的蜀錦。
穿過月洞門,中庭假山疊翠,引溫泉水成溪,溪上架著座和田玉雕的九曲橋。
後院藏書樓高聳,飛簷上蹲著鎏金辟邪獸,每到月圓之夜,獸眼中鑲嵌的夜明珠就會泛起幽光。
正廳用整塊紫檀木雕成“百子千孫“屏風,屏風後藏著條暗道,直通山腰的觀景亭。
西廂房外種著從西域移植的葡萄藤,藤蔓爬滿了琉璃窗欞,將陽光折射成七彩光暈。
東跨院是座三層繡樓,樓頂鋪著波斯來的藍琉璃瓦,每逢雨天,簷角銅鈴叮咚,與山間松濤相和。
這日,晨起時分,十二名婢女捧著銅盆、香爐魚貫而入。
廚下蒸著嶺南來的荔枝,甜香混著溫泉水汽,在迴廊間氤氳不散。
馬廄裡拴著三匹大宛良駒,鬃毛梳得油亮,鞍韉上鑲著安西都護府進貢的瑟瑟寶石。
地窖深處藏著個冰窖,窖中堆滿從終南山運來的千年寒冰。
冰上鎮著葡萄酒。
最深處還有間密室,牆上掛著幅《驪山行樂圖》,畫中人物眉眼竟與當朝幾位重臣神似。
此時崔雲山正坐在密室裡,牆上掛滿了鎏金竹筒。
他以雁來堂老闆的身份,向裴姜買斷了這些契約。
在安祿山洛陽稱帝半年後,崔府上下搬到了這處位於驪山北麓的別院。
崔雲山隨手一揮,將這個別院佈置得奢華別致。
驪山離長安需一日車程,若騎馬半天能到。
此時長安城裡早已烏煙瘴氣,富戶豪紳皆已離去。
父親崔佟也已辭官,現在已回到清河與妻子團聚。
崔雲舟拒絕了大哥的好意,如今依舊留在長安崔府,繼續做著維持長安治安的京城留守。
安慶繡此時已為崔雲山誕下一名公子,取名為衡遠。
一切似乎與戰亂前有所不同,實則又並沒不同。
崔雲山原本便是金樽會的老主顧,與託斯有著亦師亦友的關系。
託斯被人謀害後,崔雲山返回長安調查他的死因。
東宮,安祿山,三王子,賀曼王子,看似人人都有嫌疑,又都毫無破綻。
誰都不喜歡金樽會垮臺,誰也不嫌錢多。
在這個世道,財富與權力是所有當權者至死都追求的存在。
託斯死後,本在軌道上安穩執行的一切徒然發生了變化。
東宮想制衡安祿山,安祿山想反抗,賀曼想從中獲取利益,三王子企圖拉攏安祿山。
一切的一切,都圍繞著對金樽會的態度來決定。
裴姜作為新任金樽會會首,首當其沖地被這些利益和矛盾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