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薛鶴安離世那次,素琴還是第一次見薛玉棠哭得這般傷心,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安撫道:“您保重身子,夢是反的,將軍肯定沒事的。”
淚水迷糊的雙眸悵然失神,薛玉棠摸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掌心在跳動,似乎是腹中的孩子在回應她的撫摸。
薛玉棠一夜未眠,心裡惴惴不安,白日裡總是不自覺望向益州的方向,等著那邊傳回訊息。
十日後,梁琦終於帶回來前線的訊息——
確如之前的傳信,顧如璋落入敵軍的圈套,但最後他單槍匹馬,長戟挑了將帥首級,從一片屍海中殺了出來。
梁琦道:“將軍受了傷,但並無大礙,已經又上戰場了。”
薛玉棠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慢慢落了下去,手掌撫摸著小腹,心裡踏實不少。
雲翎居這邊的心安了下來,梁琦又急急去了西院,親口告訴顧婉音這個好訊息。
秋風蕭瑟,顧婉音帶著謝淮旌坐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下,聽聞前線傳訊,眉頭逐漸舒展,“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雍州境內叛黨猖獗,將軍便與太子殿下分開制敵。將軍主戰雍州,於是領了驍騎衛前往,與祁連將軍配合,裡外夾擊,已經將雍州境地的叛黨盡數剿滅。”
梁琦說著,下意識瞧了眼顧婉音身旁,正看著手劄的謝淮寇。
如今,謝淮寇與幾個月前相比,溫和不好,對顧婉音的話言聽計從,已經不用再用鐵鏈拷住手腳了,但就是記憶還沒有恢複,將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這戍守雍州邊境的祁連將軍李成,以前是謝淮旌的副將。
梁琦斂了目光,道:“老夫人還不知道,將軍曾投軍在李成李將軍麾下,這一戰中與李將軍配合地十分默契,一招制敵!”
姜柔:“阿璋沒事就好。”
這孩子打小就喜歡看他爹舞刀弄槍,隨了他爹的驍勇善戰。
一直低頭看著手劄的謝淮旌沉眸,看著泛黃頁面有些褪色的字跡,垂在膝上的長指輕輕敲了敲,似乎在思考什麼。
瑟瑟秋風捲起枯黃的葉,轉眼已是步入冬日,樹上僅剩的幾片樹葉,都被呼嘯的寒風吹走,光禿禿的樹幹凝結著冷霜。
時光飛逝,太子妃於十一月誕下一子,楚周第一位皇孫出世。
喜訊接踵而至,半個月後,長達五個月的叛亂結束了,太子斬下益州牧的首級,大軍押解其餘叛賊,很快班師回朝。
捷報傳回京城,百姓歡呼雀躍,又因進入了臘月,喜慶的氛圍隨著年味越來越濃,戰時壓抑了數月的街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朔風呼嘯,雪花紛飛,屋外被雪壓彎的樹枝“咯吱咯吱”掉落。
薛玉棠看著顧如璋快馬加鞭傳回來的家書,心亂如麻。
他快回來了,字裡行間滿是對她的思念。
想起他夜裡的不休不止,薛玉棠雙腿不禁發軟,害怕他的出現,不安地撫上隆起的肚子。
冬日的衣裳厚,但還是能一眼看出有身孕的肚子。
……
五日後,紛紛揚揚的大雪停駐,積雪消融的時候冷得刺骨。
大軍班師回朝,黑壓壓一片,離城門口越來越近。
馬背上的太子挽著韁繩,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孤這次回去,孩子就滿月了,聽說孩子的長相隨孤多一些,眼睛隨他母親。”
顧如璋斂了斂眉,握住韁繩的手綰了一圈,他已聽太子唸叨了一路,耳朵都快起了繭子。
顧如璋騎馬跟在身後,道:“臣怎麼聽說太子妃還在跟太子鬧別捏。”
太子皺了皺眉,臉上的笑頓時凝滯,才想起身後的那對才是如膠似漆的新婚小夫妻。
太子抿唇,與妻子五個月不見,如今她又生下他們的孩子,態度較之前應是緩和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