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沒等到姜柔回來,卻等來了藥王谷被屠,她逃離後東躲西藏,不敢再回去,那些人的手臂紋有青鸞紋,訓練有素,瞧著是行伍出身,應是某位將軍麾下計程車兵。
顧婉音第一次離開藥王谷,對谷外的一切都很陌生,懵懵懂懂鬧了不少笑話,她不知道該去往何處,戰場是接觸士兵最多的地方,為了查清屠谷的人是誰,三年間她輾轉各地,戰後屍橫遍野,害怕死人的她,翻動著一具具屍體,但都沒發現紋有青鸞紋計程車兵。
哪裡打仗,她就去哪裡。那年突厥犯境,顧婉音去了雍州邊境,這一戰傷亡慘重,戰火將半座山都燒了。
她還是沒發現青鸞紋,失落地離開,卻在山澗的溪石邊發現了一位重傷的男子。
一身銀色盔甲,必不是普通士卒,顧婉音探了探他微弱的鼻息,見他還有救,便將他帶走了,打算用這救命恩情,讓他幫忙尋人。
男子傷得重,足足半月才醒,醒來後失憶了,什麼也不記得,惡狠狠地盯著她,明是床都下不了,竟還想殺她。
在顧婉音日複一日的救治下,男人卸下對她的戒備,配合著喝藥,但總是板著張臉,不愛說話。
那日,顧婉音推著男人出來曬太陽,坐在旁邊捧著臉看他,“總歸是要有個稱呼,你不愛說話,不如就姓言好了。”
姓氏有了,名字取什麼好呢?
顧婉音瞧了眼簸箕裡曬的藥材,起身抓了一碗麥冬回來,將碗遞了過去,“抓一把。”
男人沒有動作,皺著眉,有些嫌棄地看她。
顧婉音又道:“抓一把啦。”
“無聊。”
男人抿唇,隨手抓了一把麥冬,再她面前攤開手掌。
顧婉音數了數,一共七顆麥冬。
“那便叫你言七。”顧婉音拿走他手裡的麥冬,指腹在他掌心一筆一劃書寫名字,“言七。”
男人有了名字,顧婉音樂此不疲地喚他。
顧婉音如今想起,很是懷念那段時光,擦了擦淚看向床上躺著的男子,道:“我在戰場上撿到了他,他失憶了,七年後才恢複記憶。”
顧婉音眼眶紅潤,哽咽道:“謝淮旌,他是當年領兵抵禦突厥的鎮國大將軍。”
姜柔驚訝,喃聲道:“竟是他!他尚在人世。”
難怪第一眼見他便覺眼熟。
確是故人。
顧如璋眼底波瀾不驚,平靜地看著被藥物控制的男人。
京裡人盡皆知,開國侯謝淮寇有一位戰亡的孿生哥哥,顧如璋初入京城,見過謝淮寇後,後知後覺知道了父親是誰。
屋中沒有外人,顧婉音信任師姐,將瞞了很久的事情道出,“我們在益州平陽縣定居,他恢複記憶後,發現益州潛藏著一批翊王餘孽,便暗中追查,有結果後帶著我們母子回京,但抵京之後,他出去辦事,便再也沒有出現,而後我和阿璋被人追殺。”
當時阿璋告訴她,丈夫不在人世後,顧婉音心如死灰,不願再提這件事,若沒有這件事,他們一家三口恐怕不會遭此大難,也不會分別十五年。
顧婉音擦了淚,包紮一層又一層的手握住男人的掌,堅定道:“上次他奄奄一息,我都能將他救活了,這次還有師姐在,我們一定可以治好他。”
顧如璋抿唇,面色一凝,原來十五年前益州就出現了翊王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