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已經失去了丈夫,曾經一度以為兒子也不在人世了,沒想到她的阿璋還活著,如今已是夜深,外面傳來打鬥聲,這突然的笛聲古怪邪門,她很難不擔心。
西院穿過迴廊,便來到了前院的花園,打鬥聲正是從此處傳來。廊簷下掛著燈籠,府中燈火通明,眾多護衛將園子團團圍住,也有護衛拿著網站在屋頂,顧如璋與白發男子在園子裡打鬥。
白發男子的紅纓槍往顧如璋身上刺去,顧如璋身手敏捷,每次都躲開了,他沒下狠手,但那白發男子卻往死裡了打,似乎不取性命絕不罷休。
密網從天而降,將白發男子兜頭罩住,密網逐漸收攏,男子長槍割斷密網,從中掙脫開,似乎更狂暴了,夜風吹動白發,男人縱身一躍,長纓槍狠狠朝顧如璋劈去。
顧如璋執戟橫抵,巨大的力往下一壓,他明顯有些吃力。
笛聲由緩變急,兩股力僵持不下。
“醒醒,看清楚我是誰!”
顧如璋一字一頓說道,驀地奮力一抵,將壓在肩頭的長纓槍挑開。
白發男子不為所動,開始新一輪進攻,他只聽笛聲的命令,今夜非取顧如璋的命不可。
顧婉音看清白發男子的樣貌,倏地驚愣,閉眼又睜眼,確認沒有看走眼,撕扯著沒有痊癒的嗓子,喊道:“阿璋住手,那是你爹!”
顧婉音顫顫巍巍沖進園子,急道:“言七住手,他是阿璋,我們的孩子!你取的名字,如璋如圭,令聞令望。”
顧如璋沒料到母親突然出現,擋住進攻之餘厲聲吩咐護衛道:“保護老夫人!”
笛聲忽然變了調子,白發男子微微一頓,腦中出現一道命令:阿蠻,先殺了那婦人。
阿蠻脖子僵硬地轉動,渾濁的雙眸看向被護衛圍住的顧婉音,他握緊長纓槍,閃身過去,護衛攔一個殺一個。
長纓槍的槍尖滴著鮮血。
顧如璋從身後突襲,阿蠻警覺,轉身又與他打了起來,朝他胸膛狠狠一擊,顧如璋連連後退,捂著胸口,猝然吐了一口血。
阿蠻一個閃身,幾乎是眨眼間,長纓槍已向嚇得癱坐地上的顧婉音刺去。
顧婉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竟握住了刺來的長纓槍槍尖,掌心的血順著槍尖滴落,將衣裙染上一滴滴紅。
“言七,是我。”顧婉音握著槍尖沒有鬆手,眼眶逐漸紅潤,淚花在雙眸中閃爍,怔怔看著變化如此大的丈夫,“你怎又失憶了,又忘得一幹二淨。”
“七郎,我是阿音,你的妻子阿音。”
阿蠻明顯遲疑了,渾濁無神的眼看著地上的顧婉音,拿著長纓槍的手沒有往前刺,但也沒鬆手。
殺了她,阿蠻,立刻殺了她!
笛聲又傳來命令,阿蠻緊了緊手中的槍杆。
顧婉音顧不上手掌的痛,用力按著槍尖,抵著他的力,“七郎,醒醒,我是阿音。”
“七郎,七郎,七郎。”顧婉音一聲聲喚他。
阿蠻頭痛欲裂,臉上一副痛苦的模樣,拿著長纓槍的手臂微微發抖。
七郎是誰?
好熟悉。
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