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雙手,也碰過了。
他蹲下,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的小刀,森寒的目光看向鐵鏈綁起來的手。
倏地,顧如璋按住柳豹的手臂,鋒利的小刀直直插在他指間縫隙,再偏一點,就砍到了手指,柳豹大驚失色,驚恐害怕地嚥了咽嗓子。
顧如璋一手握著刀柄,一手遏住柳豹的脖子,微微側頭,在他耳邊沉聲警告道:“你再碰她一次試試!”
話音剛落,男人握住刀柄往下壓,刀刃擦過手指,結結實實砍在。
“啊!我的手!”
僅是一根發絲的距離,險些被砍斷手指,柳豹嚇得臉都白了,□□裡一陣潺潺暖流,在極度的驚恐害怕下暈了過去。
“廢物。”
顧如璋皺眉,興致缺缺地起身,接過屬下遞來的幹淨巾帕,擦了擦手。
他離開之際將巾帕隨手一扔,恰好掛在柳豹低垂的頭上,像極了逝世時的殮布。
顧如璋從地牢出來,已近黃昏。
男人翻身上馬,往沈府的方向去。
沈府。
夕陽西下,橘黃的光線投落居室,牆上竹影斑駁,倒是與垂掛的山水畫融為一體,博山爐中輕煙繚繞,嫋嫋升起。
錦衣男人端端坐著如松如竹,玉冠高束溫文爾雅。
只聽風爐上的茶水咕嚕沸騰,他添了熱茶,理著寬袖將茶盞遞到對面,“什麼風把顧將軍吹來了?”
聲音溫潤,宛如山澗清泉。
“我這有本摺子。”
顧如璋將袖中早已寫好的摺子給沈邵。
沈邵,字子平,沈氏三郎,其父官居禦史大夫掌糾察百官之權,他年方二十三便已官拜中書侍郎,簪纓世家的貴氣融在舉手投足間。
沈邵狐疑著接過,開啟看了一眼,眉心微蹙,有幾分不解,“借他人之口,你要參柳豹蠻橫無理,虐打娼妓?”
“說起這柳豹,我倒有所耳聞,乃柳婕妤的侄兒,品性蠻劣,不常居於京城,倒是每年柳婕妤生辰時入宮慶賀。”
沈邵合上摺子,驚於顧如璋的做法,突然感覺他有幾分陌生,有些不像他的性子,“殺雞焉用牛刀?何況這本摺子未必會送到陛下面前。”
沈邵不是第一天認識顧如璋,便是與他不對付的開國侯之子謝錚,他也未曾做過參奏的事情。
顧如璋把玩著茶盞,漫不經心說道:“誰說一定要陛下批閱?宮裡有人知道就行。”
沈邵頓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摺子明日幫你遞。”
沈邵清楚顧如璋的脾氣,有仇當場便報了,何必費心思繞如此大一圈。
他輕笑一聲端起茶盞,飲一口茶,“沒想到有一日,顧將軍竟因為此等小事特來拜訪,我倒是有幾分好奇這裡面的恩怨。你這是已經讓柳豹吃了頓苦頭?”
夕陽漸隱遠山,顧如璋垂眸,冷峻的半張臉隱沒在昏暗的光線裡,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茶盞雕花,聲線冷涼,“他的好日子,還在後面。”
倏地,急切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小廝慌慌張張進屋,喘著粗氣行禮,在沈邵耳畔小聲道:“三公子,不好了,老爺和夫人不知因何,突然就吵起來了,張嬤嬤請您速速去勸架。”
沈邵有些意外,這些年父親母親沒有起過爭執,都讓他去勸架了,事態定然嚴重。
顧如璋耳力極佳,隱約聽見說話,既是將摺子給了沈邵,便也無需多留,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