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暗暗心虛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按下通話鍵。
“喂，奶奶，您還沒睡啊？”她故作輕鬆。
“沒有，念念，你和璟睿在一起嗎？”紀奶奶直接發問。
秦唸的心口一滯，奶奶怎麼會知道的？
可無論她是怎麼知道的，既然她能問自己，那就說明，她從哪裡聽到了訊息。
這種時候再說謊就沒有必要了，不僅無法安慰奶奶，還會讓她覺得自己是隻能被隱瞞的沒用的人。
“是，奶奶。”頓了一下，“璟睿他受了傷，還在昏迷。”
秦念聽到彼端傳來輕輕的嘆息聲，輕到分不清是真的還是隻是風聲。
紀奶奶站在窗前，臥室裡關著燈，她看著窗外漫天繁星。
對於受傷，她再熟悉不過了，紀爺爺在世的時候，受過很多次傷，一開始都瞞著她，可每次都會被她發現，漸漸的，他不瞞了。
每次看著照顧他的紀奶奶，總是說抱歉。
紀爺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錚錚鐵漢，就算是沒有麻藥取出子彈，眉毛都不會皺一下，只有在紀奶奶面前才會溫柔。
每次照顧受傷的他，紀奶奶從不會抱怨一句，每次都是說說笑笑的，要哭要難過都會揹著他。
只是，最後，紀爺爺因為多年的傷痛而去世，她終究還是失去了他。
後來，兒子兒媳相繼去世，她只剩下兩個孫子。
二孫子從小喜歡攝影，現在到處行走於熱帶森林、沙漠、極地等地拍攝自然奇景，一兩個月才能來一次電話，經常能陪在她身邊的，只有大孫子紀璟睿。
這幾年來，祖孫兩人相依為命，倒也不顯得孤獨。
其實幾年間，紀奶奶也有所感覺，孫子似乎有事在瞞著她，偶爾也會找不到人，後來問他，都被他用出差這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這次，他還是說去出差，一去就找不到人了，現在，連秦念都趕了過去，毫無疑問，他一定是出了事。
她早該想到，璟睿本就是軍官，若非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絕不會退伍經營紀氏。
在他心中，和他爺爺一樣，有一個保家衛國的夢。
她便猜測，璟睿應該是加入了神秘部隊一類的，叔伯都在軍隊，位居高官，孫子想繼續為國家服務，自有辦法。
紀奶奶雖然年過七十，是一介婦人，但她到底是紀老夫人，自有自己的門路和訊息來源。
她並非看上去的那樣，只是個傻乎乎的，只知道看電視、泡腳、做按摩、打太極的老太太。
“他傷得怎麼樣？”紀奶奶雖然心中難過，語氣卻非常的剋制。
“兩顆子彈擦過心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沒有醒來，需要隨時觀察。”秦念不忍的別過頭去。
這個訊息對於老人家太殘忍了，她失去了老伴、兒子和兒媳，現在孫子又身受重傷，她肯定很難過。
還好沒有生命危險，紀奶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秋夜涼，她撥出的熱氣縈繞在玻璃上，蒙上一層水霧。
她佈滿皺紋的右手抬起，乾癟的指肚輕輕磨蹭著玻璃窗，不由自主的寫下了“安”這個字。
“小念，我把璟睿交給你了，一定要照顧好他，我期盼著你們兩人安全回家。”
“我會的，奶奶，您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璟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