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眼睛一翻白,昏死過去了。
他抓撓的手從雲渡衣衫上緩緩落下之際,她陡然才從憤怒中回神:“喂……喂……”
雲渡拍打著蘇誡的臉,試圖喚醒他。
朝四下掃量了一圈,似乎沒有可行之法。
她於是一下捏住蘇誡高挺的鼻子,不帶一絲猶豫地一傾身與他嘴對嘴,吹氣,轉而按壓他胸口,做複蘇動作。
反複兩次,終於昏死之人胸腔一挺,深深吸了一口氣,喘息著轉醒過來。
他躺在地上,看著滿眼驚慌失措的姑娘,百感交集。
良久,他布滿了血絲的眼湖裡泛濫起了兩汪淚。
眨眼,自他泛紅的眼角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蘇誡道歉,“我不是有意要這樣做的。我……我不得已——”
雲渡怒意未消:“不得已?!你以前說殺一些人是不得已,是為了在夏臨頊那狗皇帝面前立足,可我家公子又不在朝堂,他從未與你有牽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誡發怔,翻身坐起:“不是,我的意思是——”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雲渡接著道:“你什麼時候知道他的?又是怎樣殺害的他?”
蘇誡:“我沒有殺他。”
“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什麼!”雲渡雙眼漲紅,淚澤若汪洋。
硬憋著不讓流下。
蘇誡也委屈:“我沒有殺他,我……我就是你說的公子。”
“蘇誡——”雲渡吼,以為他在撒謊,“你要還是個人就誠實點!”
蘇誡立掌起誓:“我蘇誡對天發誓,我沒有殺什麼公子、宿嶼、他,因為我就是竹月深的公子。”
聽他說出竹月深,雲渡心陡然一跳,將他上下上下地打量,還是不信他是宿嶼。
還是認為他是出於陰謀將公子取而代之了。
蘇誡繼續又道:“還記得我與你說,我當年不是真的殺你,給你留了生機的事麼?”
“我沒有告訴你事實的全部。”
“當年雲、池兩門之禍無挽回餘地,我便想著不論用多極端的辦法,一定要救下你和阿胤。”
“我想了無數種方法,最後只有用書信誘你回京先救阿胤,等你扮作你阿弟,而後我再拆穿你,把你獻給天宥帝,你出手報仇時我當堂拔刀護駕,讓你假死於所有人面前這一法子可行。”
“我把想法告知棲葉,求他幫忙,他跟我說,他有一種重傷後服下可凝息閉氣的藥,如果想要瞞過同樣武力不俗的天宥帝,下刀必須在左心一寸處,兩個時辰內把人交給他,就有希望救下。”
“我“殺”了你之後,誆天宥帝說,你弒君確實該碎屍萬段,但怎麼說你也是我從小幫養長大的女娘,希望他允我一個恩旨,讓我將你入土安葬。”
“他同意了。我隨後便將你帶出宸章殿,放上馬車,帶出了城。在城郊,我確實埋了一人,不過墳塋裡的人不是你,是與你一起長大的丫鬟。”
“——池家出事後,我就已經打算好了一切,留下一些能用的屍體,為了之後矇蔽天宥帝的眼睛。”
“葬下一個與你年齡相仿的女子屍身,我換了輛馬車將你帶去棲葉在城外鎮上的住處,把你交給他,託他帶你去殮星谷救治。”
“他的確按承諾救下了你,沒有讓你死,可是你雖撿回了性命,人卻一直不醒。”
“棲葉將此事告訴我後,我還與他發生了沖突,罵他醫術不行,害你成那樣,成了一個活死人。”
“他反過來罵我,說是我傷你太深,讓你失去了活下去的慾望,不是他聖手,我連活死人的你都見不到。”
說到此,蘇誡熱淚潸潸:“事情已經那樣,怪誰都沒有意義。”
“活死人最起碼還是活的,沒有死去就還有希望醒來。只要是你,就是睡一輩子那也是我的慕慕,我都不會不管你。”
“我想把你帶在身邊照顧,棲葉說不行,說你那樣的狀況必須由專業的醫師照料,還要吃特製的藥養體,只能留在殮星谷。”
“後來,老谷主說長公主的墓室有一方可保屍身不腐,可凝活人血氣的寒碧玉臺,對你那樣的身體狀況甚有助益,於是我們便將你放進了墓室裡靜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