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已經對他放肆過了,可時間已過去將近一年,環境、思想也有了些變化,光是能見到他就已經夠心慌意亂的了,再多看點什麼她可不敢想。
且眼下最為難的不是久別重逢後的生疏,而是他摘去了冪籬,他與她之間沒有了遮蔽。
如若相識之初就是坦面相對的情況,心意相許之後即便分開了很久,再重逢也只會出現短暫的悸動,很快就會相熟如常。
然而,他們現在的情況不是啊!
她只是想著他能對她摘下冪籬,就算生命中一場隆重的盛典了,他突然的坦蕩……全方位的坦蕩著實教她無所適從。
人與人之間,尤其是有情愛關系的兩個人之間,有一點遮蔽時會不由自主地對對方産生一些身體上的幻想,促發心裡無盡的探索欲。
突然一下失去了那道遮蔽,內心卻莫名地惶恐起來。
對未知的惶恐。
哪怕只是一張臉。
何況,當前情況不只是一張未知的臉的問題,亦不是一副未知的男身的問題。
而是他身份的問題。
——他容顏不老;身量還會變大變小;體質會變強變弱;連聲音這些都會變……
她熟悉而又未完全熟悉的他如此,她的心緒怎會不山崩海嘯?
她要如何接受這一切想所未想?
要如何像從前一樣愛戀他?
“幫我解。”蘇誡淡淡道。
口氣聽似平穩,實則心裡慌燥不已。
“哦……哦。”雲渡機械地應了聲,轉到他面前,幫他把褲帶解了,側開視線慢慢褪下。
靴子、襪子一併都扒下來。
轉過身,她提刀砍下一些生樹枝,削利了插到篝火旁,把公子的衣衫鞋襪全搭上去炕。
雲渡把身上濕了一半的槿紫色的錦料外搭脫下,放火上烤了烤,把水汽烘幹,遞給公子:
“地上髒亂,穿上再坐下吧。”
蘇誡看著丁零當啷的自己,確實不太雅觀,遂接過披上,坐回樹根下。
看見雲渡始終背對自己,蘇誡感覺腦子有點混亂。
心想她不是一直都想看宿嶼是何長相麼,此刻他這般的“坦蕩”,她卻為何連看都不看一眼?
怕他的樣子不符合預期?
那確實是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