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將池慕舉薦給陛下,真心是因她確實姿色不錯,就該是陛下的女人,雖然她當時年紀是小了點。”
“當然,臣這樣做也是有一些私心的——她差不多算是臣帶大的女娘,我挺喜歡她,不想她就這樣死去,她若能入宮好好服侍陛下,與雲、池兩家劃清界線,是她最好的結果。”
“陛下賞識臣,臣感懷在心,莫說是心怡的女子,就是臣整個人都是為陛下而生。是她不識抬舉,當堂弒君,此種人……死不足惜。”
“她‘死’了,臣才明白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永遠追隨陛下,唯陛下馬首是瞻。做一個人人都嫉妒又攀不上的人上人。”
“畢竟像陛下這樣威震九域八方的人物,能在您身邊站一站已是無上光榮,何況說,陛下還一直器重臣下呢,這般榮耀,何物可匹!”
昧著良心拍了好一通馬屁,蘇誡感覺自己都要吐了。
曾經功績赫赫,如今卻頹廢腐爛的夏臨頊偏就愛吃這一套。
似乎是意志淪喪了,就喜歡聽人提說自己過往的輝煌,越響亮越好。
只要有人還記得自己當初的不可一世,他就可以更心安理得繼續“享受”自己的功績了。
……
北國寒流能一夜之間席捲半邊彧土,將蒼山萬座點成絕美的銀色畫卷,卻是這樣瞬息千裡的速度,似也追不上蘇誡策馬往南國飛奔的疾蹄。
蘇誡飛馬如風躥進南國大地之際,是辭別天宥帝的四日後。
期間,他不曾睡過一覺,吃喝都是草草解決。
見馬差不多要廢了,他一騎沖進沿途最近的隨便一個軍營裡,駕上最強健的一匹軍馬繼續趕路。
凡彧國轄內,沒人能阻攔。
第五日的清晨,蘇誡人困馬乏地到達了梓歸城。
此時,他所騎乘馬匹是彧國與南武交壤的一個官驛換的普通駿馬。
——普通人使用軍馬是重罪,且惹眼異常,作為尋常百姓的宿嶼,這種細節他向來注意。
蘇誡在梓歸城外的林地裡換上宿嶼的裝束:似青似白素衫一襲;如煙如霧冪籬一簾;遮風遮雨竹葉紙傘一柄;青絲鬆鬆挽起半髻,以一枚弦月玉簪斜斜固定腦後,垂幾縷將如雕如琢俊逸的面容半遮半掩。
將所穿衣物隨意一卷,藏了起來。
身量高挺肌肉健碩的他穿上宿嶼的衣服感覺緊繃繃的,很不舒服。
這點不舒適感一直到他打馬行至梓歸城城門外,下了馬,服下三粒凝息丸,在經歷一場經脈收縮和氣血緩流之痛後慢慢才變得自然。
蘇誡調整好狀態,牽著匹黑色的馬,病病歪歪地在城門接受查驗,而後進了城。
梓歸城是南武國一個介於邊關與富庶地域之間的小城,不是多繁華,也沒有多蕭條,民風很淳樸。
一走進梓歸城,莫名能讓人感受到一股安寧的風息,讓人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