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多都身兼多個身份,有做官的,有做生意的,還有一些世家名門的子弟,管控他們往來怕是不太容易。”
皇帝龍目一凝:“還有這種事?!”
蘇誡點頭,諂主踐敵:“南武人嘛,不奇怪——他們一向不都是愛幹這種奸詐事?多一個身份更利於行走,名利兩不誤。”
皇帝:“愛卿說的太對了,南武人果然是難纏小人。”
“且不說當年鐘離攸那老不死的對你蘇家是怎樣的無情,就後來朕登了基,大殺四方,那老小子怕朕也摟他地盤,第一個就先來舔朕屁股,財寶、絲帛、米糧送了兩條街的數。”
“朕看在他如此敬慎的份上,這才勉強與他達成友鄰關系,不與他起幹戈。”
“不過嘛,朕清楚得很,他常年沉迷於修長生道、煉長生藥,就不是個豁達的人,他想長生不死的背後,指定不是憋的好屁。”
“朕就不似他,江山打下來了,就該好好享受自己的戰果。”
“長生?要有這種事,前人怎會沒去做?”
“就他骨頭都朽了的鐘離攸睿智、有神助?簡直笑話。”
“像他這種為一己妄想四處禍害人的君主,就不配受臣民敬仰。”
“說來還是朕太仁義良善了,不捨讓咱們中土老百姓們受苦,否則當年朕定將彧南鐘離氏皇權及彧西周氏皇權給收入囊中,一力管治,還省了如今這些麻煩。”
“陛下英武如神,全境皆知。臣下敬佩不已。”蘇誡恭維他,轉而婉曲而道,“以陛下的才能,多大的江山打不下?”
“然,有道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陛下缺的不是擴大江山的能力,而是缺的幫您治理社稷的能臣啊。”
“陛下乃古往今來第一位堪稱英明神武的九域霸主,您如此之強,世間根本找不到能配得上您這般威武氣宇的臣子。”
“所以陛下選擇坐鎮華夏中央,以不容覬覦的真龍之氣震懾天下諸部的決定實是明智之舉。”
一番聽起來像是發自肺腑的言辭縈繞在暴君耳邊,直捧得他心裡頭舒暢不已,酒都醒了三分。
終日酒氣熏天渾渾噩噩的天宥帝把蹺在禦案上的腳落下,起身搖搖擺擺走向蘇誡,搭著他肩膀,道:
“朕是看明白了,這麼多年在朕身邊的,唯有愛卿一人最稱心——文能教書育人,協理六務;武可斬逆除患,清君側畔,要是天下有多幾個愛卿這樣的好臣,多大的江山治理不過來?”
蘇誡受寵若驚地趕緊退開一步,長揖:
“陛下抬愛。微臣自覺不配,只能銘感於五內。”
“臣正因是時時將陛下厚愛掛在心上,一嗅到不利咱們大彧國的氣息,趕緊就來向陛下稟報,商量解決之策。”
皇帝打著酒嗝,神思慢慢吞吞轉回來:
“對,你連夜趕來與朕說……說‘誅蘇令’,可是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朕一下說瞭如此多,倒忘了你了。”
蘇誡道:“臣就是沒有主意才來找陛下商議呢。”口吻謙卑,一點恃寵而驕的姿態也不顯。
端端正正就是一條乖巧忠順護主的好狗。
“不過……”蘇誡低眉思量,猶猶豫豫。
良久,才在帝王一聲問後繼續說:
“臣的思慮不如陛下週全縝密,收到‘誅蘇令’決戰書的第一時間想的是,倘若臣能將那個什麼武林盟主給收拾了,是不是以後江湖上就沒有武林盟主這一不知天高地厚的謬稱了?”
“一旦沒有這種可以號令天下的人存在,不論是民間,還是朝堂,應該都會清靜許多吧?”
“最主要的,江湖若群龍無首,各門各派便更明顯地自掃門庭,同時還會因為沒有要比試的需求關門懶怠,自弱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