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們成婚了,不急著要孩子,我要帶你去走我走過一遍的地方,告訴我在哪裡遇到過什麼人、什麼事,告訴你所到之地哪家的飯菜最好吃、酒最好喝。”
“可是,還沒等到我把所有告訴你,你們家就……,我們就……”
至此,他再沒說下去。
隨著他話音散去,雲渡因此事而生的怨憤氣慢慢也消散了。
“沒關系,我又不在意。”她笑著說,眼裡仍然包著一汪淚。
蘇誡知道她爽朗的聲音下是怎樣一副破碎的模樣,他不敢回頭看,怕自己會忍不住將淚眼婆娑的她抱入懷裡。
而已然破碎的她一定會抹著悲傷的眼淚,說“真是太好笑了,看把我眼淚都笑出來了”。
她心性孤傲,受過傷之後更甚。
她不會主動把柔軟的一面向他展示——他還不夠資格。
與上次解開誤會她放下戒心不同,她此刻的悲傷來源不是誤會,是感慨。
——感慨命運無常;感慨情路坎坷;感慨人生如戲。
他好想抱抱她,好想吻她,想用情愛的溫度熨平她心上的褶痕。
但他不能,她會反感,會抗拒的。
一旦她反感,生氣了,他“改邪歸正”這套謀愛計劃便會於此結束,以後都不會有機會了。
蘇誡若失敗,宿嶼將堪憂。
“我也覺得很好笑呢。呵呵。”蘇誡配合她演出。
預測她情緒得到緩和,蘇誡說,他差不多洗好,要她出去外間等著,他要起身穿衣服。
雲渡看著他光溜溜白皙結實的背,以及被她搓得隱隱見血的,像刮痧過的部分面板,尷尬地笑了笑:
“你皮也太厚了,都搓紅了也不知痛。”
蘇誡心道:“你對我也真夠狠心,不知我都要痛死了,竟還開我玩笑!”
嘴上卻道:“你沒聽鄉下男人說‘男人皮厚,婆娘不愁’麼,就是說男人皮子厚,經打、經撓、經咬,妻子的小女人脾氣才有好地方發洩,就不會因為一些不愉快的事跟自己男人生氣,就不會發愁了。”
雲渡噗嗤一笑:“你確定說的是身上皮厚,不是別的?”
蘇誡懵懂:“不是這個意思嗎?!”側過臉來,驚訝地看著她。
她已悄然拭淨了臉上淚漬,隱見一絲透明的斑駁,眼眶有點紅紅的,有點濕潤。
突然她又笑起來,“這話難道不是說,男人臉皮厚,才能找著妻子嗎?”笑靨如花。
蘇誡盯著她明媚笑顏:“哦——,原來是這個意思!”明知故懵。
“不過,我就是想說男人本就皮厚,不怕搓,我還想你幫我刮個痧,疏疏氣。你,在殮星谷學過醫,能不能做啊?”完全裝作不知實情。
雲渡把絲瓜絡塞到他手裡,“等會兒再說吧。洗好了趕緊起來,穿好了我叫人來換水。”
半個時辰後,熱水換好了,雲渡把蘇誡推出門,蘇誡忸怩、焦愁地問:
“如果等會兒有人襲擊我,我是往屋裡跑,還是往樓下跑,還是站在原地先挨頓打,等你穿好了衣服來救?”
雲渡一聽,把他又拽進來,閂了門,“那你老實坐那兒別亂來嗬。”指著靠牆的圍屏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