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遠離了水深火熱,在無人打擾的地方以淚洗面的歲月裡,在虎狼窩裡周旋的他一面要殺血路,忍唾棄;
一面還要被愛殤之傷折磨,被黑暗無光的未來折磨;
另一面,為了情人再見仍如初,他在已然稀爛的名聲上“錦上添花”,自賤為無能人道之人,自傷身接受各種查驗。
命運使然,身心俱焚,何嘗會比她好過!
雲渡說,正是因為知道了他不是為一己之私而傷害的她,他也痛苦,也辛酸,所以近來她才無微不至關心他,照顧他,不遺餘力保護他,願為他的平安忍辱含垢……
然則,恨可消,愛難拾,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她也沒有辦法,她的情感是她的,但她的情感從來不是受她控制。
思歸道:“痴情到心膽俱碎的人就該配以如此結局?你忍心?”
雲渡悽然,眼裡淚波瀠洄,“那我能怎樣,愛又不是衣食玩物,不是我努力就能給的。”
思歸嗟嘆:“得愛者,粗茶淡飯勝珍饈;不得愛者,金銀利祿……負身也……重!”
“香磨好了。”說及蘇誡之苦,一直埋頭苦幹的雲渡加速完成了思歸給的任務,“還要我做什麼嗎?”聲氣凝噎。
察覺她不暢快,思歸也不為難,“就放這兒吧。妄言收拾完自會處理,你去吧。”
雲渡斂衽禮了,提步將退,思歸誠切又道:“都是我的朋友,人品也都不錯,但是宿嶼……不是你良配。”
打算拆了她和宿嶼,讓苦命鴛鴦的感情重塑。
心裡想:你換個方向交心吧,人還是那個人的,你若固執到底,只怕很難會見到心上人真容!
雲渡道:“既都是您的朋友,您就不該說這話。”
“正因為都是朋友,包括你,我才知道哪一個更適合你,哪一個能給你幸福。你是最瞭解蘇誡的人,也就最知道他值不值得被愛——”
雲渡打斷他話:“我說了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是能不能、做不做得到的問題。”
思歸:“不要講給我聽,你的心其實比你的大腦更清楚。
一味的剋制,自欺欺人沒有意義,存在的東西它就是存在,你遮起來它一樣在。
我最瞭解宿嶼,世上唯一一個,所以我看得到你們的未來,
即便我不知道你們情有多深,但結局就在那兒,
你若執意去愛他,一定比跟蘇誡的這段情還苦,還虐。
我能同你講這些,不是做朋友的偏頗誰,我只是不想我的朋友受愛情的苦。
你若能回頭選擇蘇誡,我敢說一定皆大歡喜,但你若一顆心獨向宿嶼,絕對沒一個好過。包括你自己。
你就想,有一天你靠在宿嶼肩上,與他卿卿我我,真的不會想起天涯某一角落,有一個人因為得不到你的愛而失魂落魄嗎?”
雲渡松開緊咬的口腔內的肉,忍住眼眶裡打轉的淚液,鎮定而堅決地告辭:
“倘若宿嶼公子也是我的苦難,那苦難我也甘之如飴。夜深了,棲葉公子早點歇吧。”
思歸扶額,無聲而嘆。
心下一狠,使出剜心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