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去與他們賞燈吧,我有些乏,先回屋了。幫我傳一聲,讓西廬的送兩桶熱水過來。”說著,宿嶼漂亮修長的指掌往方幾上一撐,緩緩起身。
幾盞燭火相交相映,明亮光線下,他白皙手背間顯現出道道紋路清晰的青筋。
蜿蜒如雪原上四散起伏的山脈。
極是好看。
“公子……”
纖柔微涼的女兒玉手覆落男子手背上,宿嶼垂眸,她的手就在霧簾之內,瑩白秀美,掌心透出淡淡濕熱的汗。
她想幹嘛?
宿嶼莫名心慌。
緩緩……
悄悄……
他的手一點一點往回退縮,不敢與她多接觸。
逮住他徐徐溜走的骨骼勻長的手指,雲渡懇求:“許久未見公子,雲渡還有許多話想與您相說,您能不能再陪我一會兒?”
她指節滑潤潤的,微微在顫抖,規矩似乎全靠剋制,宿嶼有點怕。
“有事明日再說。喀喀……突然感覺有些不適,你去幫我煎碗藥吧。”宿嶼急於支開她。
“公子喝的藥真的有用嗎?”
雲渡嘴巴半是癟起,半是嘟起,神情幽深地望著他,“您喝的都是些舒心調息的尋常補藥,對您的病症真的有效用嗎?”
“自然有用。為何這樣問?”宿嶼口氣淡淡,心裡卻急速地思索她問題來由。
雲渡不信:“那我沒在您身邊的這些日子,誰為您熬的藥?”
宿嶼一怔,立時警戒,編了謊應對:“吃藥丸。”
他想將她一直帶在身邊,每日看兩眼,但又怕他不在的時候她到處亂跑,去做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或被歹人覬覦,引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故而才以幫他煎藥的由頭束縛住她,讓她只在安全範圍活動。
兩年來一直乖乖順順的,怎麼突然就對他質疑?
她是察覺他什麼不對勁了麼?
宿嶼警覺的目光穿越狹窄簾縫,悄悄審視著她神色的變化。
雲渡微仰起質問的視線,卻只能瞧見那白色冪簾後一副清逸的姿容線條。
從前他額角只垂下兩縷青絲,容顏輪廓隱約可見,今日不知為何竟披散更多,直接未挽起一樣,五官形狀比之前更加模糊難辨。
吃的藥丸麼?
藥丸確實方便,只是暖暖的藥湯會更好一些。
沒有她,他也能好好的。
可能……她就是一個賞心悅目的擺設吧!
雲渡不知所可,感覺再追問他是否中毒已然沒有多大意義,只能應了吩咐,放開他手,去為他煎藥。
轉身時,單薄的背影下隱見幾許失落。
“慕……池慕,”宿嶼忽而叫住她,雲渡回頭,他隨即將一個鈿嵌著蝶戲花圖案的,巴掌大小的木匣子遞向她,“想你可能需要,就買了。元夕快樂。我可以這樣喚你嗎?你說你不姓雲,姓池,那我可能喚你本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