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和從未領略過在如此高空飛行的感受,當真有如飛鳥一般,不時還能瞧見夜色中三五成群的宿鳥。李小和又瞧了瞧那少年,少年嘴巴未動,似乎用腹語對李小和說道:“輕靈如流風,御空任我行。這三個小毛賊,還不是玩弄於股掌之間。”
李小和不敢發聲,大概半柱香時候,三兄弟已經穿過林子,來到林盡頭的小路旁。此處已經遠離城池,人煙甚為稀少,偶爾能聽到幾聲鴉鳴。李小和俯首瞧著那三兄弟,那三人竟然對頭上的二位沒有絲毫察覺。老大對老二和老三說道:“看看寶貝還在嗎!”
老三摸了摸包袱,說道:“實撐著呢!”
老大又道:“眼見為實,開啟看看。”
老二和老三一起動手,將三個包袱開啟。一本古卷,一株瘴凝香,一根西海流沙盤龍柱,赫然擺在三人腳前。
老大鬆了一口氣,面色泰然,探手懷中,摸索了幾下,從中掏出了一枚指頭大小的令牌,是用一種香木製成的,老大一手微微遮住來風,另一手拿著火摺子將其點燃。
黃衣少年在樹上說道:“孤竹馬車就要來了,你下去不?”
李小和被他這麼一問,很是為難。下去不,這現在下去,就算不摔個死活,那三個人也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但是不下去,不下去還怎麼去孤竹呢。
正自猶疑之間,李小和見路盡頭一個紅點迅速增大,夜幕下雙匹馬車飛奔而來。雙馬四蹄如騰雲駕霧,飛星走劍分外迅捷,轉眼之間那血紅的車棚已經停在三人面前。
兄弟三人如同見了天神一般,朝著大紅馬車拜倒磕頭,神色恭敬肅穆,口中連連稱道:“恭迎聖女駕臨!”
三人畢恭畢敬伏在地上,卻不見那車馬中有人下來迎接。肅靜了半晌功夫,那老三方稍微抬起頭來用眼角瞟了下馬車,忽然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勁力,將老三當胸踢倒。老三被踢得一個滾翻撞到身後樹幹上,兩眼金星直冒。
此刻方聽到馬車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簡氏三兄弟,你們三人在這裡發訊香於我,須知這孤竹君所配的訊香,唯此一份,如若不是絕命時刻,便是已完成孤竹君所託,要回冰峰覆命時點燃。可是你們現下里叫來孤竹馬車作甚?還是膽大包天戲弄本姑娘,不想活了!”
老大心裡好是奇怪,心想我三人就是為了交付孤竹君所託任務方才點燃訊香啊。此時他和老二伏在地上,哪裡敢回頭去看老三的傷勢,趕忙又扣頭道:“仙子息怒,仙子息怒啊。我兄弟三人,正是剛剛取得孤竹君所託之物,此刻乃是為了回冰峰交差,方點燃訊香的!”
車中女子又道:“這卻奇怪了,此處全無一物,爾等身上包袱盡皆空囊,哪裡有孤竹君所託之物!”
老大老二一聽這話又是一陣心膽俱裂,老二這會子功夫兩次刺激早已是半癲狂的人了。那老三眼冒金星翻滾在一旁的路邊叫道:“大哥,二哥,我們放在身前的寶貝沒了,全沒了!”
老大猛抬起頭來,果然三個人面前三個空空的袋子陳列一排,其中全無一物。老大一抬頭的功夫,又是一股力道隔空襲來,這次似乎更加猛烈,將老大直接震飛出三丈遠,老大口吐鮮血趴倒在地上。
口中仍舊含糊道:“一定是那個臭小子,那個黃衣服的臭小子!”
李小和此時也驚駭不已,雖然被那黃衣少年手中提著,仍舊回身望向他,顯然是認定必然又是這少年搗鬼。
那少年也看見李小和回頭看他,故作驚駭道:“為何用如此眼光瞧人?你日思夜盼的孤竹馬車便在此地,為何不去呢?”說著手中向前一送,掌風蓄力,李小和好似被一股勁力託著,飄忽而下,身如鴻毛,緩緩落於那三兄弟身前。
“如此輕身功法,真是好身手!”車中女子聲音誇讚了一句。
這一句在李小和聽來甚覺慚愧,自己什麼都不會,被人家以內力一送,飄落著陸,竟然被稱為好身手,如若再有幾個山野平民,老婦幼兒在那少年手中一送,便亦可以稱為輕功蓋世的好身手了。更叫李小和心生恐懼的是,這車中女子乃是孤竹君坐下辦事的丫鬟,行走江湖見多識廣,幾次出手均不在江湖成名高手之下,眼下竟然瞧不出半點破綻,以為這輕身功夫就是自己的,足可見那黃衣少年的手段要比這些車中女子高明得多。
簡氏三兄弟再見李小和,怒火又起。老大簡從孟雖然心裡清楚,那李小和的身手根本沒本事偷三人的寶貝,但是他與此事幹系甚大,剛剛夾纏不清便被黃衣少年偷襲得手,此時李小和又出現,心中老大的晦氣。雖然自己被車中女子傷及內臟,口吐鮮血,仍舊強忍著疼痛站立起來,言道:“仙子明察,仙子明察,我三人的物事必然是被這小子偷了去。剛剛在茶攤中我等已經打過照面,他被我們教訓了一回,心有不甘,故而追隨至此,伺機報復。一定是剛剛趁我等點燃訊香恭候之時,窺得空隙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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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和鄭重道:“我自願上孤竹,方才與爾三兄弟搭話。其餘事情可與我無關,茶攤之中爾等三人的物事被誰偷走,自己心中應該清明,如此胡說渾賴,不是英雄所為!”
老三簡從叔幫腔道:“仙子明察,必然是這小子暗中偷盜,剛剛在茶攤中他便偷了我二哥的瘴凝香,被我等擊退,這時候又來搗鬼,請仙子明鑑!”
那車中女子冷冷答道:“孤竹一諾,千年無悔,爾等須知孤竹君最守信諾。爾等拿得所託物事,自然回冰峰交換解藥。如若不能拿到物事,無論是因那偏荒地遠,無法抵達,還是功力不濟敗給強敵,抑或早早取得寶貝物事,可惜中途為人所盜,這一切於孤竹君尊聽,盡皆屬無能之輩。無能之輩不足成事,生死自便吧!”
那女子聲音甚為冷厲,絲毫不留情面。但見車伕撩動馬鞭,那雙馬鼻息怒吐,似有即將賓士而去之意。
老二簡從仲痴呆在路邊,老大老三各自受傷不輕,但是眼看即將成功的孤竹之行被人破壞,無論是否李小和所為,此時此刻只得遷怒於他。二人託著傷殘的軀殼,衝向李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