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行直直地看著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內裡卻全是羞惱。
眼前的人還在演,像在胡志明醉酒後撞進自己懷裡的瞬間。
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切究竟從哪一步開始就是算計,是那個恰好在茫茫人海裡找了自己這個三五賬號的瞬間?是故意透露的那些“恰巧一致”的背景?還是第一次和他在深夜話題裡拉扯、慢慢向他試探靠近的時候?
“我該走了。”沈之行保持著最後的體面和冷靜。
“很晚了………沈哥。”寧熠輝抓著他不鬆手,“就在這睡吧……之前不也是。”
寧熠輝不說還好,現在再讓他回憶那晚都充斥著故意的嘲弄。
一邊讓他摸著自己腹肌,一邊說著模稜兩可的話,一邊嘲笑他的自取其辱。
“之前?”
沈之行都快氣笑出來了,但寧熠輝卻似乎渾然不覺這件事,臉也貼在自己的手背上,輕輕磨蹭。
“……陪陪我吧,沈哥。”
“我一個人。”
“我想聽你的聲音。”
沈之行聽著螢幕那端的人說過多少次這句話。
可現在再聽到,沈之行都分不清到底是真心還是利用的故意。
所有的憤怒都被壓成一塊冰,藏在五髒六腑裡,不發一聲地凝結起來,撐得他胃裡發酸,嗓子發堵,連呼吸都像在灼燒。
他死死地忍著,不讓自己的手抖。
不想讓這個人看到,自己哪怕一分一秒,還在意。
“沈哥……”
對方就這樣像是無意識的低低呢喃著。
難堪的情緒像是一根刺,狠狠紮在他已經快炸裂的神經上。
沈之行好想一拳砸在寧熠輝臉上。
反正和脫光了也沒區別,他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那點真實的自我。
但是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寧熠輝的過往便充滿了暴力,他再厭惡現在對方做的舉動,也不可能再故意讓對方陷入痛苦的回憶。
“是嗎。”沈之行像是終於按耐不住,“要不今晚我也說一句,要掛麥了?”
寧熠輝大腦遲鈍,但是蹭他的動作卻在幾秒後停了下來,很快,臉上的血色像是一下子退了大半。
“別裝了。”他嗓音沙啞,幾乎是罵出來的,“你他媽最擅長這個了,不是嗎?”
“孤獨?想聽我聲音?掛麥?不說話?演戲?軟體不回訊息?”
他不等對方再開口,猛地抽出手轉身,拉開門的動作都重得近乎粗暴。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背脊卻像是撐著最後一點體面和尊嚴。
反正已經魚死網破,什麼也不剩了,還有什麼可以在乎。
“寧熠輝,你真的很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