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事情很多。”
“這就是我給你找關系塞進去的,想走就走。”
寧熠輝握著手機,指節微微泛白。對方聲音不大,卻帶著壓迫感,像是一把鈍刀子慢慢往骨縫裡碾。
“怎麼,不說話了?”寧濤冷笑了一聲,“這點屁事都應付不過來,還想跟我談獨立做你那狗屁ai産品?”
寧熠輝眼眸暗了暗:“有什麼關聯嗎。”
“時間管理懂不懂,工作和老子給的生活都不能協調是吧?你回過幾次家?”寧濤越來越不耐煩,“我夠縱容你了,想去哪就去哪,既想要自由,又捨不得舒坦日子,一天到晚裝得再獨立,最後還不是住著老子的房子,拿著老子鋪的路過日子?”
寧熠輝默不作聲,胸腔裡卻像巖漿在翻滾,直到對面餵了幾聲他才重新開口。
“......我沒時間,不管是不是你塞進來的,進來該做什麼就得做什麼。”
“寧熠輝,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好嗎?什麼時候你才能明白,我讓你做什麼就他媽做什麼,懂嗎?我管這麼多人,花這麼多錢供著,就你最不識好歹天天唱反調,叫你回來給你妹過個生日,和要你命一樣,我讓你給我過個生嗎?”
“你給我過過生嗎?”
“你平時的東西我還少了你的?你想要什麼買不了?”似乎那頭有工作上的事正在說,寧濤越說越不耐煩,“叫你來就來,機票待會兒我讓人訂,別明天又演戲,割割手說要死了來不了。”
對面說完不等他回應就掛了,房間裡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手機螢幕暗下去的瞬間,映出寧熠輝蒼白的臉色。
他站在原地,拳頭收緊,胸腔裡翻湧的滯悶壓得他難以呼吸,黑色刺青下的增生似乎又在發癢,叫囂著過去從未癒合的疼痛。
氧氣變得越來越稀薄,寧熠輝彎下腰身大口喘著氣,指甲幾乎嵌入肉中想要透過刺痛來抑制心髒和手臂席捲而來的陣痛。
只是下一秒,手機螢幕卻突然亮起了。
<晚上好, 你回家了嗎?>
<101nove.菜。>
<[照片]太不正宗了。>
寧熠輝沒由來的在這一刻,突然想抓住一個人。
他開始調整呼吸,直到手沒有神經性顫抖,才點開了那張照片,是很普通的外賣。
<回來了,不好吃就丟了吧。>
<不行啊,太浪費。>對面很快回複,<你在幹什麼?>
<沒什麼。>
<我猜你又要洗澡了。>
<晚點才去。>
<好吧,我這週週末計劃泡湯了。>
<為什麼?>
<因為請了病假要加班啊.....>
<今天身體怎麼樣?>
<還是有點難受,但好一點了。>
<那就好,你平時工作很忙嗎?>
<挺忙的,加班很多,怎麼了?>
二十五年以來,寧熠輝時常覺得孤獨和痛苦是可以忍受的,但也許是因為一個人太久太久了,又也許是因為這條準時發來的訊息,情感突然想要迫切地找到一個宣洩口。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其實世界上不是所有東西都是必須忍受的。
但他是個很現實的人,軟體只是渠道,也沒有興趣止於網聊。
<沒有,我只是很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