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平時他媽要打影片就立馬打了,很少會問他在什麼。沈之行立馬給崔秀勤打了電話過去,沒響幾聲對面便接了起來。
“喂,媽,怎麼了?”
“.....誒之行啊,你在忙嗎?”
“沒有,回家路上,怎麼了?”
“.......你弟從昨晚開始就不舒服,一天都吃不下飯,發燒全身出盜汗.....今天去複查血常規,醫院喊再做骨穿看看是不是複發。”崔秀勤說著說著,感覺急得快哭出來了,“你是不是在外面耍,我打擾你沒得?”
“沒,我在回家路上。”沈之行聽到複發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呢?上週不是還好好的嗎,你先別著急媽,沈之遊現在怎麼樣?”
“剛睡戳......今晚幾乎沒吃。”崔秀勤越說越哽咽。
“複查要多少錢?你們現在錢夠嗎?”
“你先不用管,我和你爸手裡還有點。”崔秀勤深吸了一口氣,“你說.....要是真的複發怎麼辦啊,我上輩子到底做錯了撒子,老天爺要這麼對我啊。”
“複發也還可以移植的,只需要換個供給者,你先別想這些還沒發生的事,媽。”
崔秀勤沒再說話,只是一直小聲地在哭,沈之行安靜地聽著,電話那頭似乎是沈之遊突然醒了想喝水,崔秀勤才匆匆結束通話。
結束通話電話後,瞬間湧上的疲憊讓他眼睛有些發澀,五年前他配型成功,把骨髓移植給了沈之遊,後面對方的病情也被靶向藥控制得很好,本以五年的穩定能等來臨床治癒,現在他不敢想象再來一次。
當初化療和骨髓移植幾乎花完了家裡畢生的積蓄。
他的父母本就是普通雙職工,崔秀勤退休後工資更低,現在只剩沈力和他兩個人在職上班,他幫襯著還欠醫院和親戚的錢,每個月還要定期拿藥。家裡現在稍微大點的錢幾乎都拿不出來。
.......莫名其妙的,思緒又飄到了寧熠輝手裡的兩個香奈兒。
“媽的......”沈之行手揣進兜裡,現在只想把煙插進肺裡,來排解這股煩悶。
他和沈之遊年齡差14歲,他初二那年對方才出生。
他時常覺得自己是個很自私冷漠的人,從小對弟弟沒有太多感情,甚至埋怨過父母不經過自己的允許生下了這個弟弟,也嫉妒於對方的出生搶走了父母的愛。
沈之行的初高中是在省會附近的另一個城市讀的,那裡專門培養成績好的學生進入重本,他在學校的時間只有學習,封閉式的管理讓他和外界幾乎為斷聯狀態,兩周才回家一次。
每次回去也只是坐個動車,週六匆匆吃個飯,周天又立馬揹著書包返校,這點時間也幾乎和沈之遊培養不出任何感情。
上大學的第二年,沈之遊又被查出急性髓性白血病,家裡所有的錢都被這場病耗空,沈之行本碩六年幾乎沒回家,留在c市打工實習賺學費生活費。
一直以來,比起心疼沈之遊,他其實更多的是痛恨於這個弟弟的出生,毀了這個從來就並不富裕的家庭。
地鐵報站響的時候,沈之行跟著人流下了站。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寒風颳得本就幾乎沒樹葉的樹枝在空氣中亂顫,光禿禿的,不知道還能抖出什麼。
沈之行點了一根煙,在樓下抽完了才踩著聲控燈上去。
回家的時候,何呈又在群裡招呼大家打線上麻將了,沈之行沒回,去衛生間洗漱完後就躺床上窩著。
他大腦放空,就連平時最愛看的旅遊博主的影片也看不進去,老是走神。
沈之行又給崔秀勤發了幾句安慰的訊息,那邊應該在忙,沒有立馬回複。
他不知道能和誰說這些,也不想把自己的情緒排解給興沖沖要打麻將的朋友,影響他們的心情。
沈之行鬼使神差地又點開了軟體,聊天資訊還停留在那一句交換照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