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玉佩。”沈詞執拗地說道。
“沈詞!沈詩是你大哥!那是你大哥!”楚玄錚咬牙切齒,眼底的恨意幾乎快要溢位來了,他盯著沈詞,恨不能一劍斬了他,“畜生!”
“大哥?”沈詞笑了,道:“對,他是我大哥,所以殿下的劍可得握緊了,若是不小心弄傷我,弄死我,待我去了地府遇到了大哥,可得說一下,也不知道大哥能否原諒殿下殺了他的親弟。”
此話一出,楚玄錚神色微微一怔,只這一瞬間,沈詞目光一凜,抬手直接反握住了楚玄錚的手腕,劈手奪過劍,而後扔給了身後的護衛,冷聲道:“廢物,滾出去!”
之前被奪了劍的護衛不敢吭聲,匆匆離開。
“你們也滾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沈詞頭也不回,直接吩咐,其他人面面相覷,都對沈詞有些畏懼,此刻唯一能說得上話的小路被派去了江南,誰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吭聲,只得離開了小院。
只餘下他們二人互相對峙,這場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三年來,隔三差五就是這樣,甚至有時候還會打起來,只不過曾經武功絕頂的太子殿下在連續三年的喂藥下,幾乎經脈全封,哪裡能贏過沈詞呢。
“殿下。”沈詞拿起了一旁的玉佩,他半蹲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為楚玄錚佩戴在腰上,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只是道:“你還是不夠瞭解我大哥,他為人正直,像我這般的人,他只會一劍殺了我,清理門戶罷了,哪裡會留情。”
“他會。”楚玄錚抬手握住了沈詞的手腕,用力捏緊,疼得沈詞臉色略微發白卻並不吭聲,楚玄錚恍若未見,只是道:“是你辜負了他的期待。”
“……”沈詞抬眸看著楚玄錚,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就他無奈笑了聲,道:“隨你怎麼想吧,殿下,死去的人總是說什麼都是對的,留下的記憶都是最好的一面。”
說完,他頓了頓,補充道:“也許我不是。”
也許等他死後,關於他的都是一些令人厭惡之言,也許他死後,旁人恨不得放鞭炮以示慶賀,終於死了個禍害。
正如沈詩病死的訊息傳到了京都沈家之後,沈夫人當場病倒,醒來後用劍指向了沈詞,恨聲道:“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不是你!你為什麼要回來!你是個禍害啊——”
成王敗寇。
他不過是效忠於六皇子,正如沈詩效忠太子,各為其主罷了。
“沈詩……在哪?”楚玄錚沒有耐心去聽這些話,更厭煩於沈詞這樣心狠手辣的模樣,他的手腕和腳腕上都是鎖鏈,千年寒鐵所製成,唯一的鑰匙就在沈詞手中,他坐在了石凳上,瞧著沈詞道:“玉佩已然佩戴,告訴我,他在哪?”
“在北疆。”沈詞說道。
“你耍我?!”楚玄錚面露怒色,正要將玉佩直接摘下砸碎之時,卻聽到沈詞繼續道:“他的屍體在北疆已經找到,我讓人將其運回,不過只剩下枯骨了,殿下,我保證,只要你好好佩戴這平安扣,沈詩的屍骨便可安然回京,到時候帶你去看看也無妨。”
他頓了頓,腳踩著地上的鎖鏈,緩聲道:“若是玉佩碎了,或者丟了,我保證,沈詩的屍骨也會碎的四分五裂,蕩然無存。”
這麼拙劣的謊言,沒有半點證據支援,若是放在曾經怎麼會瞞得過天性多疑,心思縝密的楚玄錚。
可如今,楚玄錚卻妥協了。
沈詞看著被他佩戴在腰間的玉佩,明明目的已經達成了,可他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他心口痠疼,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老皇帝病重,只有一兩個月的光景了。”沈詞驟然轉身離去,他站在門口,目光低垂落在了門檻上,只留下一句“我近日繁忙,不便多來”之後,便匆匆離開。
他走得快,和往常都不一樣,更像是落荒而逃。
他料定楚玄錚看他的眼神定然滿是諷刺。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除了諷刺,還有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