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擔驚受怕,因為在意所以束手束腳,也會因此披上盔甲,她對強大的淨亭道君卻沒有這樣的期望。
不止像是把淨亭道君當成了可以託付後事的可靠之人,還因為共同的謀劃和合作,銀月元君在外、在親近之人面前不會展現的冷漠,反倒可以在淨亭道君面前肆無忌憚地展現出來。
黎燼安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向面色沉鬱的淨亭道君,這個家終歸是讓她加入進來了,就是……就是讓人有點同情道君。
一頓忙活,結果只是同謀者。
怎麼說呢,挺好的,在這方面,她還是支援自家師傅,還是讓淨亭道君繼續做清霄峰的編外人員吧。
淨亭道君並不知道洞府裡還有第三人在編排她,定定地看向銀月元君,沉聲說道:“你知道的,你不是非死不可,我和道尊總能護住你的。”
“不說別的,只要你活著,隔壁那兩個劍修師徒得少給我惹多少麻煩。”
“你……好好考慮吧。”淨亭道君舒了口氣,桃花眼滿是嚴肅,還有些挫敗,“我不能保證你隕落之後的結局會比你活著更好。”
強大自信如修真界暴君,也有無能為力之事。
黎燼安瞪著死魚眼看著在背後說小輩壞話的無良長輩,說她師傅也就罷了,憑什麼說她!
再者說了,都養劍修了,那不應該對劍修的鬧騰早有預料嘛!
她雖人不這裡,但從未缺席過,存在感一等一的強,不管是誰都要提她一嘴。
銀月元君表情疏離,往窗外望去,並沒有看向淨亭道君,“可你無法否認這是一條捷徑,不是嗎?只有如此,故事會有一個完美的開頭,主角們才能粉墨登場。”
“三界山一役兩死一傷,能茍活至今,不論事成與否,我都沒什麼可遺憾的了。”銀月元君勾唇笑了笑,向來溫和的眉眼此刻變得落拓堅毅起來,“接下來就是你們的事,大不了我早死,你們以後來找我就是了。”
“而且,事無定局,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向死而生呢?或許我們家燼安、懷雪正為了救我而努力呢。”
能苦心孤詣謀劃幾百年,並和天道達成合作的人怎麼可能真如外在一般溫柔似水,銀月元君內裡的驕傲和堅持不比熾炘劍君、淨亭道君少。
當然,她們也沒有辜負銀月元君對她們的信任。
蹲在床邊的黎燼安悚然一驚,她嚇了一跳,還以為元君發現了她。
但看銀月元君笑語盈盈的眉眼就知道不是,她太從容了,能活下來自然是極好的,但若事不可為,她亦沒有什麼好怨恨的。
“……隨你吧。”
銀月元君收起臉上笑意,鄭重地朝著淨亭道君行了一禮,“落錚,我便把她們託付給你了,還望你珍之重之。”
黎燼安豁然站起,她驚訝地看到銀月元君的上半身都在微微顫抖。
傷勢未愈……
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她能發現的,淨亭道君自然看到,她咬了咬牙,沒有避開這一禮,沒好氣地說道:“還用你說!”
“你躺下,我去叫談熾炘,再讓她等下去,她估計得拆了我的道宗。”
淨亭道君倉惶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