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的醉眼朦朧地看到她了,譚宴衣率先嚎啕大哭,直接帶動了她的師姐妹,一起哇哇哭起來,可以說是魔音貫耳,嘔啞嘲哳難為聽,還撲到黎燼安腳邊抱住她的大腿,鼻涕橫流,邊哭邊嚎師傅。
場面一度拉不住,搞得黎燼安都以為自己駕鶴西去,這仨個鬨堂大孝的死孩子在給她哭墳呢。
黎燼安想轉身找謝懷雪求助,都得一腳蹬開一個徒弟,再扒開掛在她背上的譚宴衣。
江楓眠、商當歌、解雲錦冷笑連連,見怪不怪。
不然呢?要不是這三個小的打不得罵不得,還會禍禍人,她們直接狼狽至此嘛!
於是為了看黎燼安被徒弟折磨這等喜聞樂見的場面,所以商當歌和解雲錦才留到現在,結果發現這三個小東西完全就是兩副面孔,禍害無辜之人的時候毫不手軟,在她們親師傅面前伏低做小。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倒顯得她們裡外不是人了。
“你們現在意識到這件事嗎?”黎燼安滿臉不屑地說道。
和她相比,戚嶺子三人都是小道,挑動別人的怒火僅需一句話和一個表情足矣。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姜還是老的辣,師傅就是比徒弟更欠揍。”商當歌沉默半晌,才艱難地說道。
解雲錦努努嘴,示意商當歌去一旁邊端坐不語的謝懷雪,“只要你能打得過這位,就可以讓她不那麼欠揍了。”
不然的話,禍禍頭子永遠都是禍禍頭子。
黎燼安不以為然:“至今我還沒人打死,只能說明你們這一代修士和下一代的修士都太無用了,恥於和爾等為伍。”
到底誰才是她們這一代修士裡的驚天大禍害!
看到兩眼放光的三個小東西,江楓眠眼前已經浮現修真界黯淡無光的未來畫面,無比誠懇地提議道:“……你教點好的吧。”
戚嶺子譚宴衣靈丘已經有了引領年輕一代修士的修為,可惜境界跟上了,品行卻沒有。
要是修真界的未來是她們仨這樣的,那真是讓人眼前一黑又一黑。
“什麼話,我這分明是春風化雨般的言傳身教,耳提面命!”黎燼安拿過謝懷雪手裡的書卷,努力溫文爾雅地說道。
這下不止是三個小的覺得她們師傅在文化造詣上像個漏勺,一點都不認同黎燼安的說法,就連兩人一蛇也古怪地看著她。
江楓眠很是委婉地說道:“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沒必要拋棄你自己本身的特性去迎合別人,不太合適,你這樣就、就……很好了。”
說實在話,黎燼安暴怒要砍人的時候都沒有現在可怕,讓人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恨不得拔腿就跑。
她的言下之意很簡單,哪怕謝懷雪乃是通今博古的飽學之士,這也和黎燼安毫無關系,她沒必要什麼都學謝懷雪,人和人之間的鴻溝比人與妖、人與妖之間的種族隔閡還要深。
至少妖獸可以化為人形,修士可以墜魔,人、妖、魔三族也有不少虛與委蛇、假意周旋的時候,而極燼劍尊真的不可以賣弄她那點淺薄的學識!
黎燼安惱羞成怒,把人通通趕走後仍是氣憤不已,叉著腰在原地跳腳,扭頭看向謝懷雪,“我學得真的不好嗎?”
光顧著被人看扁而生氣了,這時候她已經忘記謝懷雪表達關心的方式就是要她一起看書學習,而她極度地不情不願,恨不得把書都給啃了的事情。
“學得極好。”謝懷雪溫柔而篤定地說道。
黎燼安立馬眉開眼笑,同樣禮尚往來地誇誇自家不厭其煩教她的道侶,“是你教得好……不對,我根本就不想看那些佶屈……繞口繞腦的東西!”
實在想不起來佶屈聱口這個詞,只能用繞口繞腦來代替。
她要是真有向學之心,是讀書學習的料子,就不會把學宮夫子氣得要吊死在熾炘劍君面前了。
謝懷雪往後靠了靠椅背,沒有逃避沒有敷衍,認真說道:“可是我喜歡你看書的樣子。”
黎燼安歪了歪嘴巴,很想為自己據理力爭一番,畢竟她是真的不耐煩看這些讓她渾身刺撓的東西,但很快敗在謝懷雪的目光之中,根本抵抗不住,對自己那麼快就敗下陣來很是喪氣,“算了,就答應你這一次,可不許得寸進尺。”
都讓最不學無術的極燼劍尊看書了,還能怎麼樣得寸進尺?
“不過謝下雪,你為什麼非得讓我看書啊?”黎燼安去咬謝懷雪的耳朵,悶聲悶氣地問道。
“因為我更喜歡看你鮮活灼烈的樣子,此心安處是吾鄉。”